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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傳記]賤宗首席弟子 -【東漢末年立志傳】《全文完》 關閉[複製鏈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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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tomorrowsnow 於 2012-8-28 09:12 PM 編輯

第一卷 第四十五章 異變的命格



    【九嬰】,那是傳說中上古時代極其凶殘與可怕的凶獸,巨大龍軀上維系著九條如同蛇身般的軀體、每條蛇軀上又分別長著一顆蛟蟒腦袋的魔物,能噴水吐火,叫聲如嬰兒啼哭,每一頭既是一條命,只有將九顆腦袋同時斬下才能將他殺死,即便是在凶獸中,也是相當難纏的角色。

  「命格九嬰……」呂布的眼神比較剛才凌厲了許多,自從董卓恢復了原本碩壯的模樣後,他的身上也不由自主地激蕩著極其強大的戾氣,但是看他表情,卻仿佛盡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

  「這……就是命格?」

    望著董卓背後那巨大的魔物,陳驀不安地退後幾步。

    怎麼回事?

    這種從內心深處涌上來的不安與恐懼……

    那僅僅只是一個幻覺啊!

    就在陳驀胡思亂想的同時,那只九首的魔物昂起它那九顆猙獰的頭顱,朝著陳驀咬來。

  「轟!」

    在陳驀抽身躍後的同時,那魔物中的一顆腦袋竟然用它那無比鋒利的牙齒,硬生生咬碎了地面上堅硬的青磚。

  「嘩啦啦……

    望著那顆頭顱嘴里掉落的青磚碎塊,陳驀一時間看傻了眼。

    ……竟然不是幻覺?

    早在長社之戰時,陳驀便瞧見過孫堅與波才的戰斗,也瞧見過兩人的命格,但是當時的他並不認為那種如同幻影般的怪物能夠多少戰力,但是如今,直到他如此近距離地面對董卓的命格,他才意識到,那絕對不僅僅是幻影。

    難道是氣?!

    陳驀凝神注視著那頭魔物,心中暗暗猜測著。

    他猜地不錯,那頭名為九嬰的魔物,便是由董卓身上那濃厚的戾氣演化而來,因此,即便是個虛幻的影子,也並非是無害的。

   「轟!」

   「轟轟!」

    蛇軀蜿蜒,那魔物用它那九顆頭顱將整間臥室攪地天翻地覆,期間,無論是木柱還是磚石,都無法抵擋它那鋒利的牙齒。

    望著它其中一顆哢嚓哢嚓咀嚼木石的頭顱,可想而知要是萬一不慎被咬中,那究竟會是怎樣的下場。

    這種怪物,究竟要怎麼對付啊?!

    陳驀的心中倍感無力,一時間落於下風,只能在那有限的空間里四處躲閃,但是他心里很清楚,這樣四處逃竄終究不是一個辦法。

    要反擊!

   「唔?」在董卓與呂布略感驚訝的目光中,陳驀他竟然在千鈞一發間避開了一顆蛟頭的撕咬,而且反手一劍將那顆頭顱剁了下來,只見那顆足足有陳驀身軀那般巨大的頭顱在地上翻滾顛騰了一會,最終化作一縷黑氣消失無影。

   「那是……」呂布冷眼旁觀的眼神稍稍流露出幾分驚訝,詫異地望著陳驀手中的短劍,見那柄短劍上黑氣纏繞,這才恍然大悟。

   「戰氣附武,那小子也不是什麼都不懂嘛,只不過……」說著,呂布皺眉望了一眼董卓背後的魔物九嬰,望著那條被斬斷頭顱的蛇軀一陣搖晃,轉眼間竟然又長出一顆新的頭顱。

   「哈哈哈哈,不錯啊,小子,竟然又殺董某一次,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

    伴隨著董卓的狂笑,那頭魔物的攻擊突然變得迅猛起來,九顆蛟龍的頭顱貫穿了牆壁,撞塌了廊柱,一時間整個臥室內塵灰飛揚。

   「再來啊,小子,你可是令整個雒陽風聲鶴唳的刺客啊,董某可是對你抱著諸多期望的,再來……對,對!逃跑那是懦夫的行為,砍,砍……哈哈哈,董某好些年沒有感到如此愉悅了,再給董某一些樂趣!」

    哼!

    望著董卓臉上的狂笑,呂布心中很是鄙夷,轉頭望了一眼陳驀,見他被那九顆蛟頭糾纏地心神交瘁,呂布微微搖了搖頭,暗忖了一下,暗帶深意地說道,「九嬰,是上古凶獸之一,一身九命,只要其中一顆頭顱尚存一息,那麼,它便永遠不會死去……

   ……」似乎是聽到了呂布的聲音,董卓的動作稍稍一頓,露出饒有興致的目光望著他。

    這顯然讓體力消耗嚴重的陳驀大大喘了口氣,回頭略待疑惑的望向呂布。

    但是的呂布卻絲毫不看陳驀,他的目光始終落在那頭巨大的魔物身上,擁戟而立,淡淡說道,「據說那九嬰每一顆頭顱上都長有一只白色的眼楮狀花紋,那是它的要害所在,只有在短時間內斬下它九只頭顱、或是刺中那九處白色花紋,才能將其殺死……

    白色的眼楮狀花紋?

    陳驀愕然地望向董卓背後的魔物,但是他卻並沒發現那九只頭顱上有任何花紋……

    等等!

    眼前的可並非是上古時期的凶獸啊!

    猛然,陳驀的目光轉向了董卓,隱約間,他忽然瞧見董卓抬起的右手手背上竟然有一處白色的眼楮狀花紋,再看對方左手手背,同樣紋著一只白色的眼楮。

    原來如此!

    陳驀恍然大悟,原來董卓的要害與普通人不同,並不在心口、脖子等處,而是在他身體上印有白色眼楮狀圖案的九個地方。

    嘿!

    見陳驀心領神會,呂布嘴角露出幾分莫名的笑意,不過他仍然不看好陳驀,因為,就算是他,也沒有掌握董卓最後一處要害所在!

    而他之所以提示陳驀,無非是想借他觀察董卓的一舉一動,從而找到董卓最後一處要害!

    但是不管怎麼說,呂布的話總算是讓陳驀提起了幾分應戰董卓的勇氣。

    畢竟,陳驀從呂布了解到,董卓也並非是不死之生,只是他的要害與一般人不同,雖說不能借此擊敗董卓,但是至少可以傷到他,從而為自己逃脫增添幾分勝算。

   「手背、肩窩、腰部、腳踝……

    隨後,呂布將他所知道的董卓要害所在都陸陸續續地提醒了陳驀,他的用意陳驀顯然也猜到了。

    雖說陳驀實在是不想和董卓這樣的怪物廝殺,但是眼下,他也只能按著呂布的意思行動,畢竟若忤逆了呂布的心意,那麼他就連最後一絲逃脫的機會都沒有了。

    最後一處要害,最後一處命門……究竟在哪里?

    陳驀竭盡自己所能在董卓身上尋找著。

    眼楮?不是。

    脖子?不是。

    心口?不是。

    ……

    究竟在哪?!

    而與此同時,呂布也密切關注著董卓的一舉一動,但是看著他眉頭緊皺的模樣,顯然是一無所獲。

    整整一炷香的時間,陳驀幾乎將董卓全身上下都刺了一遍,卻仍然沒有找出對方最後一處要害,而他的體力卻因此幾乎耗盡。

    要知道陳驀之前都是依靠高機動的身手躲避著董卓的攻擊,可想而知體力的消耗是多麼嚴重,而如今體力告竭,他又憑借什麼來躲避對方的攻勢?

  「轟!」

    終於,陳驀支持不住了,被一只蛟頭狠狠撞到了腹部,倒飛著撞塌了一整面牆壁,口吐鮮血不止。

    望著不遠處掙扎著卻始終無法站起來的陳驀,呂布的眼中露出幾分失望,微微搖了搖頭,喃喃說道,「寄期望於一個只懂地運用蠻力的刺客找到那廝的命門,看來我也太過兒戲了,到此為止了……

    到此為止?

    陳驀仿佛是聽到了呂布的喃喃自語,強忍著渾身的傷勢掙扎著站了起來。

    到此為止?開什麼玩笑,還有人期盼著自己能夠活著回去啊!

    自己發過誓會回去的,會帶著她一起逃離皇宮,怎麼能死在這種地方?!

    怎麼能被如此戲弄地死去?!

    望著臉上仍掛著幾絲玩虐笑意的董卓,陳驀心中充斥起無盡的憤怒。

    殺了他,殺了他……

    剎那間,無窮無盡的殺意籠罩了整個臥室。

   「唔?」正要轉身離開的呂布忽然聽了下腳步,驚訝望著陳驀身上那翻滾的戾氣。

    好強的殺意……

    這小子究竟殺過多少人?為何殺意如此濃重?

    突然間,呂布看到那名刺客那濃厚的戾氣中出現了幾絲黑色電光,隨即,一頭似獅似狼似虎的凶獸伴隨著無盡的黑暗出現了他眼中。

    命格……武人的本命魂獸!

    沒想到這小子竟然在臨死前覺醒了命格!

    很奇怪地,呂布發現那名刺客的本命魂獸似乎並不完全,身軀時而出現詭異的扭曲與破碎現象。

    憑借著這種不完全的命格是無法戰勝董卓的……

    呂布微微搖了搖頭,正要轉身離開,忽然發現那名刺客有點不對勁,他驚愕地發現那只似狼似虎、似獅的凶獸竟然依附在那名刺客身上。

    附魂?

    呂布愣了愣,但是隨即,他搖了搖頭,喃喃說道,「並不是自主意識的附魂呢,而是被遭到了妖血的反噬,但是這種……唔,是本能地感受到了危機麼?獸性的本能!」

  「有意思,有意思!」董卓那漸漸失去興趣的雙目中,重新燃起了饒有興致的火焰,歡愉地望著那不遠處的刺客,狂笑著說道,「多麼驚人的殺意,多麼暴虐的氣息,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太令董卓意外了,潁川黃巾陳驀!」

    話音剛落,董卓的眼神突然一愣,連帶著呂布也是一臉愕然,因為呂布發現,那名刺客竟然在一瞬間化作一道黑影出現在了董卓身旁,如同饑餓的野獸般一口狠狠咬在他肩膀上。

    董卓愣了愣,左手一振,卻發現自己揮出的拳頭竟然貫穿了對方的身軀……

    不對,那只是一個幻影?

  「轟!」

  「轟!轟!」

    九嬰那九顆腦袋張開布滿獠牙的嘴,追逐那道黑影的蹤影,但是很奇怪的,明明是正中對方,但是結果卻只咬到了一嘴的青磚碎石。

    ……怎麼回事?這種怪異的感覺?

    呂布下意識地松開了環抱著的雙臂,凝神注意起那名刺客的動作。

    那小子的動作並不是那麼迅速啊,但是為什麼,董卓那家伙的攻擊都落空了呢?

    就在呂布疑惑的同時,那道黑影因為董卓的反擊而被逼退,在那一瞬間,那名刺客的身體竟然出現了數個身影重疊的詭異現象。

    呂布用自己的眼楮清晰地捕捉到了那一瞬間。

    自己看到的那些,竟然都是幻影?

    在黑暗中隱藏本體,在本體移動後的一瞬間才產生影像,迷惑對手,怪不得董卓那廝打不到那小子,因為那家伙的速度,比自己的影像還要快,董卓所看到的,永遠是那小子本體離開後一瞬間才產生的幻象,這就是那小子命格的能力?

    呂布眼中露出幾許驚訝,但是隨即,又搖了搖頭。

    確實是個不錯的能力,但是如果對方提前判定攻擊的位置,那麼這種欺騙眼楮的小把戲也就起不到任何作用了。

    果然,就在呂布發現那名刺客能力破綻的同時,董卓也發覺了,明明那道黑影離自己還有一兩丈遠,但是他卻已經舉起拳頭,朝著空無一人的地方揮去。

  「這下該結束了……

    呂布暗暗搖了搖頭,但是片刻之後,他發現自己錯了,因為他驚訝地發現,董卓的臉上竟然露出了驚愕的表情,同時,他的手背上出現了一道血淋淋的抓痕。

    竟然打空了?怎麼回事?不可能會打空啊!

    在瞬息之後,那名刺客的影像出現了,正如呂布與董卓所預料的那樣,朝著董卓胸部而去,要知道,那時候董卓已經舉起拳頭了,方向、位置都絲毫不差,這怎麼會打不到呢?

    就在呂布暗自驚訝的剎那,他震驚地發現那名刺客仿佛是預知到了董卓的動作,在千鈞一發之際避開,還順便傷到了董卓。

    湊巧?

    但是在連續幾次發生了類似的事後,呂布否決了自己的看法。

    不可能的,就算是自己,也無法做到在急速向別人靠近的情況下瞬間折轉方向,除非是早有準備,換句話說,他至少要在董卓揮拳之時,準確猜測到董卓的揮拳路線,從而改變方向。

    但是詭異的是,看那小子的行動,他似乎是早在董卓揮拳之前便猜出了他的動作,但是每次都能準確無誤,一次兩次或許是湊巧,但是連續幾次不曾有半點失誤,匪夷所思。

    難道說,那小子能夠預測對方的動作?

    想到這里,呂布心中一驚,連續觀察了那名刺客許久,從而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果然,那小子的能力不但是在本體快速移動後的一瞬間才產生影象,而且還能預測到對手下一瞬間的行動……

    忽然間,呂布萌生了一個古怪的想法,那小子的詭異能力,或許不下于董卓那個怪物啊!

    在快速移動的同時延遲了產生影像的時間,從而蒙蔽對手,即便對方發覺了這個把戲,提前預判,也能在一瞬間察覺對方的想法,從而改變攻擊的方式,換句話說,在實力相差不遠的情況下,對方永遠捕捉不到那小子的本體。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只不過……

    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啊……

    想罷,呂布轉頭望向董卓,默默地望著董卓身後那魔物的九顆蛟首嘴里冒起了紅色的閃光,隨即,董卓手背上的白色眼狀花紋也泛起了相同的光芒。

    【崩勁‧九龍炙炎!】

  「轟!」

    一道炙熱的炎流如同山洪般從董卓的拳勁中宣泄而出,那滾燙且如岩漿般的赤焰瞬間將沿途遇到的所有事物都吞沒其中,隱約間能看到九條焰龍飛舞而出,令所有阻擋在面前的事物都熊熊燃燒起來,而且這股炎流甚至還波及到了殿外,只不過被呂布伸手擋住。

    片刻之後,待屋內火勢退下,呂布便一眼瞧見那名刺客渾身上下冒著青煙倒在地上,身上甲冑破損極為嚴重,顯然是受到了正面的沖擊。

    果然!

    呂布微微嘆了口氣,有些攻擊距離廣闊的招式,就算能提前預測到,也是來不及躲避的……

    不過這小子的能力確實很有意思!

  「暢快,暢快!董某好些日子沒這麼暢快了!」踏著仍然燃燒著火焰的青磚,董卓哈哈大笑從火焰中走了出來,望著倒在地上的戰意勃發地說道,「快起來,小子,董某此刻正是興致高漲啊,莫要掃興!再讓董某看看你那詭異的命格能力,哈哈哈哈!」

    但是很遺憾,那名倒在地上的刺客似乎已經失去了知覺,連帶著依附在他身上那頭不知名的凶獸也破碎渙散重新變成戾氣。

   「嘁,這麼不經打?」董卓看上去似乎十分掃興,忽然,他好似想到了什麼,在呂布極其厭惡的目光中,用右手在自己左手手腕處一劃,頓時血流不止,隨即,只見他一把提起了倒在地上的陳驀,將自己的鮮血灌入陳驀口中。

   「如此難得的樂趣,就此結束豈不是太可惜了?快喝!待傷好後繼續和董某廝斗!哈哈哈哈……

    望著董卓一臉狂笑,呂布冷聲一聲,他不止一次見到過這種情景,那是董卓取樂的方式,畢竟尋常武人根本耐不住董卓三下兩下,而這時,董卓便將自己的血灌給他們,畢竟董卓的血液有著快速愈合傷勢的能力,而待那些武人傷勢愈合之後,董卓便會繼續逼著他們與自己戰斗,從中找尋快樂。

    或許,看對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是暴戾如董卓這樣的武人最大的歡樂。

   「啪!」董卓將陳驀丟在了地上,興致勃勃地站在一旁,等待他傷勢愈合。

    但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喝下了董卓血液的陳驀竟然在地上翻滾慘叫起來,仿佛承受著無比巨大的痛苦。

    而對于這種事,呂布顯然也是司空見慣。

    畢竟董卓是覺醒了命格的武人,他的血並不是普通人的血,帶有凶獸九嬰氣息的妖血,但凡武人一旦覺醒命格,他的血液便會逐漸變得與常人不同,胡亂將自己的血液灌給別人,那是武人的大忌,畢竟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命格魂獸的血液氣息,尤其是暴戾氣息格外濃重的凶獸。

    在董卓與呂布略顯疑惑的目光中,陳驀身上的氣息在一陣翻滾後,再度浮現出之前所出現過那頭不知名的凶獸,更詭異的是,或許是被董卓的九嬰妖血一激,使得那刺客命格魂獸比較剛才竟然變得清晰起來,再沒有剛才那詭異扭曲、破碎的現象。

    但是不知怎麼,如今陳驀所呈現的命格,竟然並非先前大漢天子劉宏所見過的瑞獸【白澤】,而是換了一副模樣。

    只見那頭凶獸似獅、似狼、似虎、似狐,長兩丈余、高一丈余,身長黑色皮毛,上面繪著金色詭異花紋以及赤紅色瑞雲圖案,首、尾部細毛呈金黃色,尤其顯長,四爪粗壯有力,爪尖鋒利如刀,雙目血紅、隱隱泛著凶芒,背部脊椎長有一排倒刺,從脖子後一直延續到尾巴,全身上下如同電弧般閃爍黑色的電光,渾身上下散發著濃重戾氣與沉沉殺意。

   「有意思,有意思……」似乎是瞧出了什麼,董卓的眼中散發著極其濃厚的興致,然而正當他欣喜若狂地向那名刺客走去時,忽然旁邊伸出一柄畫戟擋住了他的去路。

    是呂布!

  ……」剎那間,董卓臉上取樂的笑容退的一干二淨,隱隱帶著幾分警惕望向呂布,似笑非笑地說道,「我兒莫不是也技癢想與為父切磋一下?」

  「切磋就算了吧,在探明義父最後一處要害所在前,我不會動手!」

  「呵!」董卓臉上露出幾分戲謔笑容,隨即又疑惑說道,「既然如此,那你這是?」

    只見呂布轉頭望了一眼地上氣息逐漸變得平穩的陳驀,帶著幾分深意說道,「不知義父還記得麼,孩兒說過,只要這小子有孩兒八分本事,那麼孩兒或許會試試義父的極限……

   「呵呵,確實有這句,不過……這小子可沒你所期望的那份實力啊!」

   「孩兒認為,那只是眼下,這小子本命之力詭異不下於義父,只需經過孩兒磨練,他日必定有一番作為,即便無法超過孩兒,至少也會有孩兒八九分本事,到時候,義父便不能像如今這樣逍遙自在了……」說著,呂布頓了頓,帶著幾分挑釁的目光望著董卓,淡淡說道,「就看義父敢是不敢?!」

   「哦?」董卓嘴角浮現出幾絲難以捉摸的笑容,戲謔說道,「看來奉先似乎頗有信心啊,奉先的實力,為父是了解的,不過即便是兩個奉先,恐怕未必能拿為父怎樣吧?再者,奉先就這麼肯定,這小子日後會如同奉先這樣成為一頭猛虎?」

   「啊,因為他的命格,是不下於【窮奇】的凶獸,【貪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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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四十六章 局勢


    當陳驀再次醒過來時,已經是次日的晌午前後。

    從他一醒來便下意識摸向腰後的動作便可以看出,董卓給予了他的十分強烈的壓迫力,對於陳驀而言,對面董卓時的無力要遠遠超越當初對面孫堅時的情景。

    畢竟,孫堅是一位很正統的武人,遵從武人所謂的武德,不會肆意地玩弄對手,哪怕他曾經[]過陳驀一次,陳驀依然很尊敬他,孫堅,那是一位值得令人尊敬的對手!

    而相對于孫堅而言,董卓的行為便顯得極其惡劣,性情乖僻、暴虐,又喜歡玩弄對手,在昨日的刺殺中屢屢給予陳驀希望,卻又無情地將那份希望摧毀,借此取樂,陳驀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武人。

    但是正因為董卓的出現,讓陳驀意識到,自己還是太弱了,盛名洛陽的刺客潁川黃巾陳驀,當遇到那些真正的武人時,卻如同當初面對三河騎兵時的情景。

    毫無還手餘地!

  「小驀!」伴隨著一聲輕喚,一個柔軟的身軀撲到陳驀懷中,輕聲哭泣著。

    是唐馨兒。

   ……看到你渾身鮮血,妾身真的好害怕……

    聽著她斷斷續續的哭聲,陳驀心中不由地生起幾分歉意,因為在此之前,他從未見過她哭地如此傷心。

  「我這不是好好的麼?」柔柔將她擁在懷中,陳驀輕輕拍著她的背部,安慰著她,直到經歷過昨日那生死存亡的一刻,陳驀這才真正意識到,他已經徹底愛上了眼前這個溫柔而知書達理的女人,因為在那頻臨死亡的一刻,陳驀腦海中浮現的,是他與唐馨兒的點點滴滴。

  「嗯!」唐馨兒乖順地點了點頭,悄悄抹去眼角的淚水,隨即壓低聲音悄然說道,「昨日將小驀帶回來的,是你的熟人麼?」

   「帶回來?誰?」陳驀這才意識到,竟然回到了唐馨兒的寢宮,記得昨日失去知覺前,自己不是在皇宮西苑董卓的臥居麼?

   「就是那位手持長戟的將軍啊,昨日是他將渾身鮮血的小驀背了回來,那時妾身真的嚇壞了……」說到這里,唐馨兒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隨即好似想到什麼,說道,「哦,對了,他還沒走,至昨日將小驀帶回來後,便一直坐在殿中前廳獨自飲酒,還讓妾身轉告小驀,叫你醒來後出去見他。」

   ……」回想起昨日的那一幕幕,陳驀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人的身影。

    呂布!

    日後的溫侯,呂布!

    是他救了自己?

    陳驀心中感到十分疑惑。

    見陳驀從下了床榻,唐馨兒便將刷洗好的甲冑拿了過來遞給陳驀,幫助他穿戴整齊,直到打理好一切時,她才長長地松了口氣,這一松氣,卻使得整宿未睡的疲倦一時都涌了上來。

    畢竟她是徹底照料著陳驀。

    望著眼中流露濃濃情意的唐馨兒,陳驀不知怎麼感到十分內疚。

   「你先歇息一會,我出去見他……

   「嗯!」唐馨兒乖巧地點了點頭,聰慧過人的她漸漸意識到,或許在殿內獨自飲酒的那位將軍,並不是自己心慕的男人的熟人,但是她並沒有多問。

    讓唐馨兒在榻上歇息,幫她蓋上被褥,陳驀深深吸了口氣,朝著前廳走去。

    果然,當陳驀來到前廳時,呂布正坐在殿內一低案前飲酒,看著案上擺滿了酒壺,很顯然,這家伙幾乎是從夜里一直喝到現在。

    呂布不愧是呂布,陳驀出現的剎那,他便有所發現,只見他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陳驀,默默將手中酒盞中的酒水一飲而盡,隨即將酒盞放下,淡淡說道,「比呂某預計的還早了幾個時辰,看來呂某確實沒有看錯人!」

   「是你救了我?」陳驀一臉疑惑地走了過去。

  「坐!」呂布抬手指了指低案的另外一邊,仿佛是看穿了陳驀心中的想法,淡淡笑道,「你是想問,呂某為什麼要救你?」

  「是!」陳驀點了點頭。

  「呂某之所以會救你,那是因為你有被呂某救的價值!」說著,呂布拿起酒壺替自己以及陳驀倒了一杯,淡淡說道,「呂某並不是聖人君子,救你自然會有利用你的地方,好好記住,你欠呂某一條命!」說著,他上下打量了一眼陳驀,問道,「傷勢如何?痊癒了麼?」

    陳驀聽罷活動了一下手臂,點點頭說道,「並無什麼大礙!」話是這麼說,但是他自己也感到十分疑惑,畢竟昨夜他可是被董卓折磨地很慘。

    似乎是瞧出了陳驀眼中的詫異,呂布端起酒盞一飲而盡,淡淡說道,「這就是呂布之所以會救你的原因之一,董卓的血有迅速愈合傷口的作用,但並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吸收他那幾滴妖血,普通人喝了雖說傷口能夠愈合,但是會失去理智而發狂,變成一頭只懂得殺戮的野獸,不再有任何人性,昨日董卓將自己的血灌給你,借此繼續玩樂,沒想到你喝了之後竟然覺醒了命格……

   「命格?」

   「唔,命格也就是本命妖獸,世上每一個人能有著自己的本命,但是並不是所有人能有將其激發出來,董卓之所以如此強大,無非是他九嬰的命格太過于強大,只要未能被人發現他九處要害命門所在,那麼便永遠殺不死他……

   「無論怎樣會殺不死?頭顱被砍下呢?」陳驀好奇問道。

    呂布張了張嘴,愕然地望了一眼陳驀,嘲諷說道,「沒有人在頭顱被砍下後還能活著的,董卓也一樣,如果他當真會那麼傻站著讓你將他頭顱砍下來,那麼呂某又何必救你?」

    陳驀啞口無言,尷尬地咳嗽一聲,猶豫問道,「他最後一處要害連你都沒有找到麼?」

    「唔!」呂布微微嘆了口氣,皺眉說道,「這數個月中,我日日監視著他,偶爾也會借著切磋的機會試探,但是……你昨夜不是也試過了麼?」

    陳驀默默地點了點頭,回想起昨日的情景,他幾乎將董卓全身上下皮肉都刺了一邊,但是董卓卻顯然毫無異樣。

    想了想,陳驀好奇問道,「你想殺他?是為了替丁刺史報仇麼?」

    呂布的眼中流露出幾絲復雜的神色,一閃而逝,隨即冷笑說道,「丁建陽會死那是自己蠢,不懂得量力而為,我會為他報仇?別說這種可笑的話!我之所以要殺董卓,那只是為了試試我呂奉先的器量,就和董卓那廝會將我收為義子一樣,都是為了挑戰自身的器量!董卓他很清楚我日夜尋找著機會想殺他,但是他沒有任何阻止我的意思,因為他要借我變得更強,平淡的生活會磨滅一個武人的意志,只有時刻處在危機之中,才能令武人變得更強……我打聽過你的事跡,你是經歷過長社之戰的潁川黃巾吧?那麼這種道理你不會不明白。」

    陳驀沉默不語,雖然那不是出自自己的本意,但是正如呂布所言,從長社之戰到如今刺殺董卓,他前後也是經歷了無數危及,除外那身驚人的戾氣不說,光是擊殺之技就要比當初純熟許多。

    呂布默默喝了一盞酒水,沉聲說道,「但是要殺董卓,十分不易,或許對你而言昨夜是生死存亡,但是對董卓而言,那不過只是玩樂,西涼人自古以來桀驁難馴,但是為何會對董卓言聽計從?因為董卓強,強地匪夷所思!」

   「比你還強?」

   ……」呂布的表情微微一滯,帶著幾分不情願的神色點了點頭,沉聲說道,「至少我無法做到全身而退,所以,我需要一個幫手,而你,就是我看中的幫手!」

  「我?」陳驀滿臉詫異。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確實你現在十分弱小,弱小到呂某平日里對你這樣的武人不屑一顧,但是你的命格與能力卻十分少見!」

  「命格?我的?」

  「唔,凶獸【貪狼】,又稱天狼,即便是在凶獸中也是極其凶狠的的一類,猛如虎、狠如羊、貪如狼,古人曾用它命名星司,司禍福生死,只要勤加磨練,日後必有一番作為!」說著,呂布頓了頓,轉頭望了一眼陳驀,沉聲說道,「從今日起,由我來教你武藝,等到你有呂某八分本領,便是董卓授命之時……

    聽呂布親自教自己武藝,陳驀顯然是愣住了,倒不是說那不好,畢竟呂布是何等人物?再說了,即便陳驀本意不想殺人,但是那並不代表他不想變得更強,無論是為了唐馨兒還是為了自己,他都迫切希望自己能夠變得更加強大,如此一來,至少不會再感受到昨夜那番無力與絕望。

    但是話說回來……

  「我助你殺董卓?」陳驀一臉詫異。

  「怎麼?畏懼了?」呂布顯然是會錯了意,輕蔑地望了一眼陳驀,嘲諷說道,「凡夫俗子在見識過董卓力量後而產生絕望,呂某可以理解,難道命格為貪狼的你,竟然也不敢再次面對董卓?」

  「那倒不是,」陳驀搖了搖頭,詫異說道,「我只是感到奇怪,你不是說為了挑戰自己器量而想殺董卓麼?如果我助你,那不是……

    呂布萬萬沒有想到陳驀竟然想的是這個問題,張了張嘴,啞口無言,在沉默了片刻後,他狠狠瞪了一眼陳驀,站起身來,低聲喝道,「閉嘴,跟我出來!」

    望著呂布轉身走向殿外,陳驀心中恍然大悟,或許,這位日後的溫侯想殺董卓的原因,並不是為了那什麼武人的器量。

    陳驀跟著呂布來到了殿外,卻見呂布走到苑內花園中,轉身望了一眼陳驀,忽然右手握拳,朝著假山旁一塊大石打了過去,那看似不輕不重拳頭,沒想到那塊大石在挨上呂布拳頭後竟然布滿了裂痕,嘩啦啦一聲碎了一地。

  「【碎岩】!」陳驀顯然是這個武人的基本招式。

   「很好!」呂布滿意地點點頭,隨即又朝著另外一塊大石打了一拳,同樣的手法,但是那塊大石卻是整個炸裂,變作了漫天的石屑。

    望著那些細如米粉的石屑,陳驀心中很是震驚,喃喃說道,「【崩勁】!」

   「對,雖然看上去類似,但確實這是兩種不同的招數,力量的運用也大不相同,碎岩是剛勁,力道由外到內,而崩勁其實是一股柔勁,力道由內到外,所以【崩勁】有著克制【剛體】的效用,這是碎岩不具備的。」

    陳驀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雖說這些以前他也聽孫堅提起過,但是孫堅哪會將呂布這樣講地透徹,畢竟當時兩人是作為敵人的,只是出於武德,孫堅才會將這些招數簡單地對絲毫不懂武藝的陳驀解釋一遍。

    隨後,呂布又給著重給陳驀介紹了【剛體】和【斬鐵】,因為這兩個招數是武人最注重的招式,運用範圍尤其廣泛。

    【剛體】的剛,便是指不受侵犯,強大的武人不但可以借此擋住敵人的兵器,甚至能在箭雨之中進退自如。

    而【斬鐵】並不是單指能夠斬斷鋼鐵,這個鐵,只是泛指一切堅硬的物體,換句話說,無論什麼東西都能斬斷,這就是這個招數的精粹所在。

    而除了這兩個之外,呂布又著重解釋了一番【附武】。

    附武,便是戰氣附武,將戾氣灌注到兵刃之上,使得兵刃更加鋒利,簡單地說,要有效地使用斬鐵,就必須掌握戰氣附武。

    記得當初孫堅也曾說過,哪怕一塊廢鐵,在他手中也是無上神兵,原因就在于此。

    所以說,在戰氣附武的基礎上施展斬鐵,也是能夠克制剛體的方法之一,雖然效果顯然不如崩勁,但卻是世上武人最常用的辦法。

    畢竟崩勁需要將自己的氣打入對方體內,這個條件在戰場上尤其顯得苛刻,因為沒有哪個人會那麼傻讓你接近。

    所以崩勁更多地只是用在武器失去時的肉搏中,非常時刻。

    在隨後的幾天中,呂布又教了陳驀戟法,這正是陳驀所欠缺的,因為墨子劍法更多地時候只能運用在一對一的戰斗中,要將貫徹[善守][非攻]思想的墨子劍法運用在擊殺上,這顯然不是很合適,尤其是上戰場殺人。

    什麼?上戰場殺人?

    對,你沒有看錯,畢竟董卓不會平白無故養著陳驀這麼一個刺客,就像他姑息呂布一樣,除了借呂布的窺視磨練自己外,同樣是希望借助呂布的力量幫助他解決另外一些事,比如說,征戰殺敵!

    換句話說,陳驀只有盡可能地讓董卓覺得他有利用價值,這樣一來,他和唐馨兒才能安安穩穩地呆在皇宮內,否則,若是陳驀依然如此弱小,即便是董卓不殺他,呂布或許也會將他拋棄,因為呂布所需要的,只是一個能夠和他一起擊殺董卓的強者!

    很幸運地,或許是陳驀資質與天賦果真是習武的材料,亦或是呂布的教導,以至於陳驀的進步十分迅速,看得出來,當看到呂布與陳驀同時出現時,就連董卓的眼神中也偶爾稍稍露出幾許不安,正所謂養虎為患,姑息一頭猛虎的下場已經是可見一斑,姑息兩頭猛虎……別的不說,至少董卓在器量上無人能比,因為他自信自己能夠震懾住這兩頭猛虎!

    轉眼到了初平元年十月,陳驀依然是作為呂布的護衛,時常和呂布出入董卓身前身後,時刻窺視著董卓的一舉一動,從而尋找他最後一個要害所在。

    雖說是寄人籬下、如履薄冰,但是陳驀現在的處境,卻顯然要比當初藏在唐馨兒寢宮時安全地多,至少他可以自由地出入皇宮。

    當然了,唐馨兒不行,雖然董卓前後賜了不少宮女,但是誰都明白,那多半是一種監視,因為董卓和呂布都知道,唐馨兒那是陳驀的命門。

    但是不管怎麼樣,兩人總歸暫時是安全了,期間陳驀也曾通知了張素素自己的狀況,畢竟,他對張素素仍然有一份放不開的情絮。

    原以為這份並不安穩的安穩日子能夠持續一段時間,卻沒想到,逃離了洛陽的曹操卻在父親曹嵩、以及曹家、夏侯家的支持下,公然在陳留發布檄文,邀天下各地刺史州牧抵制董卓把持朝政。

    此檄文一出,渤海太守袁紹首先響應,引兵三萬離開渤海到陳留與曹操匯合,隨後南陽太守袁術、兗州刺史劉岱、山陽太守袁遺、濟北相鮑信紛紛響應曹操號召,說實話,最初響應曹操、袁紹的,都是他二人親朋好友,董卓最初並不在意,但是陸陸續續地,徐州刺史陶謙、冀州刺史韓馥、北海太守孔融等大漢德高望重的士人代表也看不慣董卓,公然響應曹操、袁紹,這才讓董卓意識到不妙。

    沒過半月,天下各路諸侯紛紛引兵馬投洛陽而來,粗粗一算,竟不下於二、三十萬,顯然,一場惡戰在所難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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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二章 突如其來的任命(二)


   “運糧?

    當聽說陳驀要作為援軍趕赴汜水關後,唐馨兒這一天始終顯得唉聲嘆氣、提心吊膽,或許她有許多心里話要對陳驀述說,但是出于種種顧慮,她最終沒能開得了口。

    直到陳驀反復向她解釋自己僅僅是作為運糧的押解官趕赴汜水關,唐馨兒那顰緊是雙眉這才稍稍舒展開來。

    到了軍隊開拔的那一日,陳驀衣甲穿戴整齊,與唐馨兒告辭,卻見她朝著自己盈盈一拜,低下頭咬著嘴唇輕聲說道,妾身恭祝我郎旗開得勝,安然凱旋!

    “唔?陳驀驚訝地抬頭望著她,卻見她眼神流露出幾絲驚慌,隨即臉頰唰地羞地通紅。

    望著她時不時用目光偷偷看向自己,陳驀的心中涌出一種無法言語的美好,點點頭,重重一握拳。

    “嗯!那我走了,等我回來……馨兒!說著,陳驀轉身走出了大殿,沒有再回頭。

    或許,他是不好意思再回頭。

    “……”正如他所想的那樣,唐馨兒顯然被陳驀一句馨兒的稱呼驚住了,等她回過神來時,雖說陳驀早已消失了皇宮東苑,但是她臉上的灼熱卻絲毫未退。

    “咯咯,掩嘴含羞輕笑一聲,唐馨兒朝著陳驀離開的地方盈盈一拜,帶著滿腔情絮輕聲說道,妾身候著……”

    陳驀這支運糧軍的開拔,比較華雄那五萬精兵顯然是簡單許多,沒有過多的言語激勵,也沒有選擇在人山人海的場所,僅僅是在城南一處不起眼的地方,或許城內的百姓根本不知道有這麼一支軍隊也前往了汜水關。

    而想而知,運糧軍的待遇果真是比不上那些前往沙場沖鋒陷陣的精兵。

    期間,在陳驀經過南城門的時候,他看到呂布正擁著畫戟依在城門旁,令城門旁那些守城的士卒戰戰兢兢,不明白這位相國身旁的愛將為何會站在這里。

    來給自己送行麼?

    陳驀心中隱隱有幾分感激,畢竟除了呂布之外,整個洛陽幾乎不會有其他武將來為他送行,當然了,要怪就怪他自己不懂得交際。

    兩人都沒有說話,有些時候,男人之間可以不必言語便是明白對方的意思。

    到了城南不遠,陳驀便瞧見那里停留著一支數千人的軍隊,那是董卓撥給他的運糧軍。

    說真的,當看到那支兵馬時,陳驀險些驚住了,因為他太熟悉眼前這支兵馬了。

    三河騎兵!

    董卓撥給自己護運糧草的兵馬,竟然清一色的三河騎兵?竟然是當初令自己無比恐懼的精銳之騎!

    整整五千三河騎兵啊!

    要知道當初孫堅單憑三千三河騎兵便追地張寶棄城棄軍,從潁川一直逃到芒碭山,雖說其中張寶對于孫堅的畏懼佔了大部分,但是不得不說,三河騎兵那是少有精銳騎兵。

    然而,這支內地的精銳騎兵在董卓把持洛陽後便變得風光不再,畢竟董卓麾下有更加精銳的西涼鐵騎,但是當日潁川戰場上的主角竟然淪落為押運糧草的軍隊,這是陳驀萬萬想不到的。

    當陳驀走近的時候,他看得出來,眼前這支軍隊中的副將、都伯一類武官,他們的表情顯得十分難看,因為他們也萬萬沒有想到,還有比淪落為運糧軍更加恥辱的事,那就是自己的一軍主帥竟然只是一個十五、六歲的黃毛小子!

    見陳驀掏出的腰牌上分明寫著奮威校尉陳]五個字,一名長著大胡子的中年副將疾步走了過來,低頭抱拳,說道,末將王思,在此等候將軍多時了!說著,他回頭沖著軍中幾名武將喝道,還不速速過來拜見將軍?!

    陳驀如今只是一個奮威校尉,與牙門將同階,根本當不起將軍這個稱呼,但是因為董卓的任命,使陳驀執掌五千三河騎兵,所以稱呼陳驀為將軍,也無不可。

    在聽到副將王思的話音後,才有幾位軍中偏將姍姍來遲,與陳驀見禮。

    “末將王充……”

    “末將李揚……”

    “末將吳昭……”

    看他們的表情,顯然不是很情願對陳驀低頭,也難怪,畢竟陳驀那略微稚嫩的外表實在很難讓人感到心悅誠服。

    三河騎兵,是一支精銳,但凡精銳之師中新任主將,都會有這麼一個情節。

    下馬威!

    這不,陳驀也嘗到其中滋味了。

    見陳驀沒有戰馬,那幾名偏將對視了一眼,其中名叫王充的武將面帶不善地說道,將軍竟然無戰馬代步,這如何使得?正巧軍中尚有一匹良馬,可作為將軍代步!說著,他便牽過一匹黑色的戰馬來,通體烏黑皮毛,身上有諸多創痕,這顯然是一匹久經沙場的戰馬。

    副將王思皺眉望了一眼那幾名武將,轉頭低聲對陳驀說道,此乃我軍中逝去大將李佑戰馬,除大將之外無人能將它騎乘,是一匹性子極為烈的烈馬……若是將軍當真無戰馬代步,那麼末將願意將我那匹駑馬暫借將軍……”說著,他指了指不遠處一匹正低頭啃草的白色戰馬。

    王思說著不錯,在陳驀面前的那匹黑馬,確實是一匹少有的烈馬,只見他四蹄亂踏,以至于三名三河騎兵竟然拉扯住它。

    “將軍,這可是上好的戰馬啊!那名叫王充的武將用挑釁的語氣說道,其餘幾名武將紛紛用不屑的目光望著陳驀。

    在他們看來,區區一個十五、六歲的小毛孩能有什麼能耐?只要在這里將陳驀羞辱一番,那麼日後便無顏再對驅使他們。

    倒不是他們刻意針對陳驀,不得不說,天下驍勇軍隊中都發生過類似的事。

    “將軍,將……”

    在副將王思的勸聲中,陳驀徑直走到了那匹黑馬跟前,與它的目光對視著,以至于那些武將們盡皆露出了看好戲的目光,畢竟要馴服一匹烈馬十分不易,要馴服一匹有主的烈馬,那顯然是更加不易。

    就在這時,陳驀身上爆發出一股無比強烈的殺意,驚地四周的戰馬一陣嘶叫,別說那些負責推運糧車的民夫,就連久經沙場的三河騎兵都驚懼于陳驀那股無法言喻的強烈殺意。

    尤其是站在陳驀身後不遠處的副將王思,更是首當其沖受到那股強烈殺意影響,背後升起一陣涼意。

    這是何等沉重的殺意!

    副將王思心中驚駭不已,在他難以置信的目光中,那匹難以馴服狂的黑色烈馬,望向陳驀的眼眸中露出濃濃驚慌與恐懼,隨即竟然極為乖順地低下了頭顱,在陳驀伸出右手去撫摸它馬鬃同時,它也親昵地用頭顱觸踫陳驀,還伸出舌頭去舔他的臉。

    單憑氣勢便馴服了一匹烈馬?

    四下鴉雀無聲,直到陳驀翻身上了馬背,雖說他的動作並不是很利索,但是這會兒顯然不會有人去在意。

    跨坐在戰馬之上,陳驀轉頭望了一眼王充,沉聲說道,你叫王充是吧?這匹馬,我收下了!

    如今的陳驀哪里還是方才那副無害模樣,渾身上下散發著濃濃殺意,以至於那名叫做王充的副將根本就不敢抬頭望向陳驀,低著頭連連說是。

    “……是!

    環首望了一眼四周,陳驀沉聲說道,還有其他事麼?

    四周五千三河騎兵鴉雀無聲。

    “那麼……全軍開拔!

    “諾!包括副將王思在內,全軍上下武將應聲而喝,全身上馬,再無任何輕視陳驀的意思,畢竟陳驀已經向他們證明,他有足夠的能力作為一軍統帥。

    在全軍向汜水關趕路的期間,副將王思腦海中仍然殘留著對陳驀那股殺意的畏懼,他無法想象,一個看似只有十五、六歲的孩童,怎麼會有如此強烈的殺意?

    抱著諸多疑問,王思稍稍加快胯下戰馬的行程,趕上陳驀,恭敬問道,方才那幾個匹夫惹怒將軍,末將在此代他幾人向將軍恕罪!

    軍隊中的事就是這麼簡單,只要你有實力,便能得到他人的尊重,若是說這位副將之前好聲好氣那是因為陳驀的官位,那麼現在,他是折服于陳驀個人的實力,畢竟單憑氣勢便將一匹烈馬馴服,這不是普通人能夠辦到的。

    “無妨!陳驀搖了搖頭,顯然不是很在意,畢竟他軍中的規矩,他多少也知道一些,所以也不怪那些武將借此試探自己能耐。

    見陳驀語氣冷淡,王思最初還有幾分擔憂,但是細細一瞧後,見陳驀眼中並無任何惱怒之意,他心中這才松了口氣。

    “方才將軍虎威,當真是驚煞我等,但不知將軍如何稱呼?

    轉頭望了一眼王思,陳驀沉聲說道,陳驀!

    人的名,樹的影,自從陳驀將自己的真名說出之後,五千三河騎兵更是無一人膽敢放肆,那幾名先前還挑釁陳驀的武將,更是逐一來向陳驀告罪。

    單提陳驀或許有人並不清楚,但若是加上潁川黃巾四個字,偌大洛陽,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王思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這位新任的主將竟然是數月前盛名洛陽的刺客!

    但是在心驚畏懼的同時,也有不少軍中武將對陳驀很難產生好感,倒不是陳驀以前黃巾的身份,而是他曾經刺殺過不少討黃巾有功的武人。

    按理說,只要陳驀別道出自己的真名,那麼全軍上下都會對他心悅誠服,或許,陳驀自己也清楚這一點。

    畢竟刺客的身份並不是那麼光彩。

    或許是對此事同樣抱有疑問,副將王思也詢問過陳驀原因,但是所得到的回答,卻令他驚訝之余,倍感敬佩。

    “因為我就叫陳驀!

    或許,這就是陳驀的器量!

    在諸多人畏懼、咒罵、佩服等目光的注視下,陳驀終究將糧草安然無恙運至了汜水關,期間別不曾見過任何強盜山賊。

    也難怪,畢竟沒有那支山賊強盜會傻到搶掠一支擁有五千三河騎兵護送的糧草。

    汜水關的守將是董卓麾下大將徐榮,雖說並非是一員猛將,但確實是一位極其善于御兵的統帥,若不是信任他的能力,董卓如何會讓他負責汜水關所有事宜?

    曹操、袁紹的關東聯軍自從酸棗會盟後攻打汜水關已經有數日了,雙方的折損情況都很嚴重。

    汜水關有六萬兵馬駐守,而曹操、袁紹等一方有不下于二、三十萬的聯軍,所以在兵力上徐榮顯得非常被動。

    幸運的是,在徐榮看來,關東諸路兵馬中,擅長用兵的並沒有幾個人,算來算去,也只有曹操、袁紹、袁術、孫堅等寥寥幾路,而其余像徐州的陶謙,冀州的韓馥,北海的孔融,雖說他們是大漢朝有名的士人,但是對于領兵作戰,實在是強差人意。

    為此,徐榮心中暗暗松了口氣。

    雖說在兵力上遠遠不如對方,但是徐榮此刻最欠缺的,卻並非是兵力,而是善于戰場廝殺的武將。

    是故,他連夜向董卓請援,希望董卓能派遣能征善戰的武將到汜水關助他一臂之力。

    兩日前,董卓派華雄來到了汜水關。

    對于華雄,徐榮也算是熟悉,畢竟華雄曾經是董卓麾下少有的猛將,華雄這一來,徐榮心中便稍稍安心了一些。

    但問題是,華雄那個莽夫自認為是董卓麾下第一猛將,自從來到汜水關後,屢次不聽自己將令,這令徐榮感到非常惱怒。

    這不,那個匹夫竟然帶著五萬精兵到汜水關外駐扎,還說什麼這是犄角之勢、兩頭兼顧,徐榮真恨不得將這個匹夫趕回雒陽,叫他多去翻翻兵法,究竟哪本兵法中記載著這麼一項。

    “真是愚蠢!

    在汜水關中官邸內,年過四旬的徐榮在房內來回踱步。

    或許華雄的想法也有幾分道理,分兵兩處,若是關東諸路兵馬攻擊其中一處,那麼另外一處便可以過來支援,兩面夾擊,但問題是,關東諸軍無論是在兵力還是武將都要遠遠超過汜水關,若是對方同時對華雄以及自己進行攻擊,那麼兩面夾擊便成了一句空話,非但華雄那個匹夫自己自身難保,還要牽累汜水關身處險境。

    “匹夫無謀!無謀匹夫!

    徐榮恨恨地痛罵幾句,算是小小出了口氣,就在他氣悶之時,忽然有士卒來報,說是從洛陽而來的糧草運到。

    一句話令徐榮臉上的神色好看了許多,畢竟華雄離關前帶走了不少糧草,使得此刻汜水關內糧草緊缺。

    或許,這是徐榮這些天來唯一得到的好消息。

    抖索一下精神,徐榮披上戰袍,到關後交割糧草,然而到了關後,待他望見那五千三河騎兵時,他臉上愣了一下。

    相國竟然用三河精銳押運糧草?

    不知其中究竟的徐榮隱隱有些納悶,就在這時,他看到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年策馬來到自己身前,下馬抱拳說道,末將奮威校尉陳驀,遵從相國命令,押運此些糧草到汜水關交割,敢問徐榮將軍何在?

    看得徐榮面露驚訝之色。

    此子年紀尚未弱冠,竟然已是奮威將軍?執掌五千三河精騎?

    難道是相國族中子佷?

    可是這也不對,對方明明姓陳……

    難道是遠親?

    徐榮心中十分納悶。

    見眼前這人悶不吭聲,一個勁地打量自己,陳驀皺了皺眉,再次問道,敢問閣下,徐榮將軍何在?

    徐榮臉上一愣,這才回過神來,咳嗽一聲,說道,我便是徐榮……一路辛苦,有勞陳校尉!但不知糧草交割完畢後,陳校尉何去何從?他是想問陳驀這支兵馬在糧草交割完畢後是回雒陽,還是繼續留在汜水關,畢竟汜水關內如今很缺兵馬,一支五千人的三河騎兵,這可是一股了不得的戰力。

    他就是徐榮?

    陳驀眼中露出小小驚訝,抱了抱拳,沉聲說道,但聽徐將軍差遣!

    徐榮心中大定,雖說對于華雄率領離關一事耿耿於懷,不過多了一支五千人的三河騎兵,倒也是寥解他心中郁悶。

    “敢問陳校尉可是相國族中子佷?徐榮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

    然而話音剛落,徐榮便震驚地發現眼前的少年氣勢一變,渾身上下那難以掩飾的戾氣登時就涌了出來,連帶著對方眼神中也隱隱透露出幾分淡淡的血芒,抱拳不滿說道,徐將軍誤會了,末將與董相國無半點干系!

    隱隱地,徐榮感到自己渾身泛起一股涼意,心中大震。

    這是何等的殺氣!

    徐榮心中暗暗震驚,突然間,他想到了對方的名字。

    陳驀……

    原來是他?!

    徐榮這才恍然大悟,對于眼前這位少年校尉年紀輕輕便一身戾氣殺意有了更好的認識。

    潁川黃巾陳驀!

    “陳校尉一路辛苦,徐榮於心不安,請陳校尉到關內官邸小酌,聊表洗塵、接風之意……請!

    徐榮說地很客氣,對于陳驀過去的身份,他絲毫沒有看輕的意思,相反的,對于能夠在護衛重重中將那些武人成功刺殺,他倒是很佩服陳驀的膽量與能耐。

    尤其是聽說陳驀如今是溫侯呂布的副手,由呂布親自教導武藝時,徐榮臉上更顯驚訝。

    當日落西山,待二人酒足飯飽之時,忽然有一名斥候匆匆來報,說是關外關東諸軍兵馬有異常調動,其中一支兵馬悄然離開大營朝北而去。

    北面?

    徐榮微微一思忖,隨即恍然大悟。

    北面不就是華雄的屯兵之處麼?

    “這個匹夫!徐榮暗怒不已,拍案而起,沉聲說道,可看清是哪路兵馬?

    “啟稟將軍,是長沙太守孫堅!

    “江東猛虎孫堅?徐榮為之動容,皺眉在房內來回踱了幾步,喃喃說道,孫堅此去,分明是對華雄那匹夫用兵,我若是袖手旁觀,折了那匹夫,日後相國怕是會怪罪……”

    重重嘆了口氣,徐榮轉身沖屋外心腹侍衛喝道,來人,叫張利速速點三千精兵,本將軍要出關去救那匹夫!

    聽他話中口氣,顯然是對華雄的無謀深惡痛絕。

    而與此同時,陳驀卻仍然念叨著那個名字。

    孫堅……

    隱隱地,他的腦海中又浮現出孫堅當初傲然站在自己面前的身姿,猶如一座無法攀越的高峰。

    想到這里,也不知是為什麼,陳驀忽然站了起來,抱拳說道,徐將軍,請容末將帶麾下士卒助將軍一臂之力!

    “唔?徐榮愣了愣,回頭望著陳驀,猶豫說道,陳校尉,孫文台可不是尋常人物啊!畢竟陳驀是呂布看重的副官,徐榮可不希望陳驀有什麼不測而得罪了呂布。

    陳驀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笑容。

    “這個末將心中自然清楚!

    是啊,自己怎麼可能會不清楚孫堅的恐怖實力呢?

    也不知怎麼,他十分想和孫堅再較量一次,單純只是武人之內的較量,就如同當初在芒碭山時那樣。

    不關乎殺伐、不關乎勝敗,僅僅是為了想知道,自己和孫堅等萬人敵等級的武人究竟有多少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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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三章 首戰


    最後,徐榮還是決定帶上五千兵馬前去相助華雄,免得華雄關外被孫堅偷襲。

    其中有陳驀麾下兩千三河騎兵,畢竟汜水關的守軍大多是步卒,雖說董卓派來的五萬精銳中有一萬是西涼鐵騎,但是那些騎兵都被華雄提走了,所以徐榮將陳驀另外三千三河騎兵安置在汜水關中,以防不測。

    按理來說,既然是長途支援,那麼行軍應該更為急速一些,然而陳驀頗為不解的是,徐榮竟然是下令步卒在當中,騎兵為側翼,全軍徐徐而進,仿佛絲毫沒有將華雄的安危放在心中。

    似乎是看出了陳驀心中的納悶之處,徐榮微笑著說道,為將者切忌貪功冒進,須聞欲速則不達,我等如今徐徐而進,從容進兵,如此正好。即便遭逢敵軍埋伏,亦可進退自如。再者,那匹夫麾下有相國五萬精兵,兵強力壯不下于汜水關,如何會在短短時間內被人擊破?

    陳驀這才恍然大悟。

    見陳驀年紀輕輕,為人又謙遜厚重,徐榮也樂得與他交談,順便傳授他一些領軍作戰的要領,要知道那可不是兵書上所記載的東西,而是一名久經沙場的老將的經驗之談。

    徐榮,是董卓麾下少有的擅長領軍作戰的老將!

    “……兵事之險,在於戰場廝殺,兩軍作戰,高至上將、低至士卒,是否能活命得返,未可知也;而兵事之詭,卻並非在於廝殺,兩軍交戰,各憑本事,何詭之有?兵事之詭,多在於行軍、落營,為將者切忌貪功冒進、千里追擊,最忌不顧當時地形、草率落營……

    ……兵法雲︰兵者詭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遠,遠而示之近。利而誘之,亂而取之,實而備之,強而避之,怒而撓之,卑而驕之,佚而勞之,親而離之。攻其無備,出其不意。此兵家之勝,不可先傳也……”

    徐榮的見解,陳驀是聽著津津有味,聽著聽著,他發現徐榮突然間閉上了嘴。

    陳驀不解地抬起頭,卻見徐榮抬起手令全軍停止前進,隨即用狐疑的目光眺望遠處的山坳。

    “發生何事,徐將軍?陳驀疑惑地問道,因為他沒感覺出有任何的不對勁。

    徐榮面帶猶豫表情地搖了搖頭,凝視著周遭,忽然問道,陳校尉,你可知我等從汜水關到此處,花費多少時辰?

    陳驀哪里記得這個,見徐榮相問,啞口無言。

    “兩個時辰!徐榮皺眉說出了答案,隨即沉聲說道,今日風止,又兼此處人煙稀少,若是當真如斥候所言,那頭江東猛虎率精兵襲華雄,那麼此刻,我等應該能聽到遠處兩軍殺伐之聲……”

    “呃?陳驀愣了愣,側耳傾聽,卻未聽到任何動靜。

    “華雄那匹夫也並非酒囊飯袋,豈能如此輕易卻被人擊敗?但是如今我等卻未聽到任何殺伐之聲,想來想去,緣由無非是……”說到這里,徐榮招手喚來自己副將,下令道,傳令下去,全軍將士陣型不變,徐徐邁後兩百步!說完,又對陳驀說道,陳校尉,請下令麾下三河騎兵,一隊徐徐後退,一隊作為掩護!

    “……”陳驀愕然地望著徐榮,見徐榮表情不像是在開玩笑,遂點點頭,將他命令告訴自己副將王思,叫他去安排一切。

    待發下命令,陳驀小聲問道,徐將軍,到底出了何事?

    只見徐榮凝神望著遠處,低聲說道,或許是我太過謹慎,只是遠處地形易於伏兵,徐某心中有諸多顧慮︰孫堅何許人?良將也!去年單憑三千輕騎便一路將張寶追至芒碭山,收復城池無數,如此良將,豈會不知兵貴神速?我等是聽聞斥候報訊,是故才率軍前來相助華雄,然而這整整三個時辰,孫堅卻好似並未與華西大軍踫面,陳校尉不覺得其中有些蹊蹺麼?

    “……”陳驀想了想,神色一愣,愕然說道,難道說……”

    “對!徐榮點點頭,眼神中閃過一道精芒,沉聲說道,那頭猛虎的獵物,從一開始就不是華雄,而是我!

    話音剛落,突然遠處山坳響起一陣大喊,隨即一彪兵馬涌了出來,為首一員大將,身披虎甲、坐跨戰馬,不是孫堅又是何人?

    只見孫堅驅胯下戰馬躍上一坡,手握黑刀虎嘯,一指徐榮,厲聲喝道,給我殺!說話間,一股澎湃氣勢從他身上爆發,隱隱好似看到戾氣中有一頭猛虎仰天咆哮,當真是駭人聽聞。

    望著遠處的徐榮從容不迫、指揮麾下士卒應戰,孫堅心中暗贊。

    徐榮,不愧是董賊麾下最善用兵之將!

    徐榮猜的不錯,從一開始孫堅的目標便不是華雄,而是把守汜水關的他,就連被斥候所看到的,也是孫堅故意做出的假象。

    孫堅知道,只要自己做出攻擊華雄的假象,那麼徐榮必定會派軍前來相助,只要在他途中必經之處設下伏兵,必定能重創徐榮,若是能一舉將他擒殺,那麼破汜水關就如同探囊取物。

    華雄?無謀匹夫而已,不足為懼!

    因此,孫堅從兩個時辰前就開始在這里埋伏,在他想來,徐榮若是聽說自己率軍襲華雄,那麼必定會下令全軍急行,如此一來,對方麾下士卒到達此地時必然是士氣低喪、體力大損,到時候自己突然殺出,以逸待勞,如何不能將徐榮擊殺?

    但是出乎孫堅的意料,徐榮似乎沒有下令全軍急行,以至于整整兩個時辰後,他才見到徐榮率所率領的援軍。

    看來要有一場惡戰!

    見徐榮麾下士卒氣力飽滿,孫堅微微皺了皺眉。

    正當孫堅下令全軍,待敵軍經過時突然殺出時,他卻萬萬沒有想到,不遠處的徐榮兵馬竟然停了下來。

    被他發現了?

    孫堅心中十分詫異。

    斷然不可能啊,自己早已下令全軍人餃枚、馬摘鈴,如何會被徐榮發現?

    孫堅想來想去卻怎麼也想不通。

    難道僅僅看到此處便于伏兵便如此小心?

    這徐榮也太謹慎了吧?

    正想著,孫堅忽然注意到不遠處的徐榮軍有著後撤的跡象,他稍稍一思忖,心下有了主意。

    在他看來,雖說徐榮似乎有所發現,意圖撤軍試探,但是這未嘗不是一個機會,只要等他下令撤退時突然殺出,或許能更加輕易地擒殺徐榮!

    但是轉眼之後,孫堅便發現自己想多了,因為那徐榮竟然下令全軍陣型不變,雙腿邁後,徐徐而退,換句話說,那家伙竟然叫麾下士卒倒退著走。

    這廝竟然謹慎到這種地步?

    即便是對徐榮這樣的良將心存敬意,然而此刻的孫堅也不由恨地牙癢癢。

    雖說早就聽聞徐榮用兵注重一個[]字,但是孫堅萬萬想不到,對方竟然[]到這種地步。

    “怎麼辦?將軍?副將程普低聲詢問。

    孫堅皺了皺眉,他看得出來,他麾下的軍官臉上都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反倒是設下伏兵的己方先顯焦急?開什麼玩笑!

    “傳令下去,準備廝殺!孫堅低聲傳下了命令,其實他很清楚,眼下並不是發動伏兵的最好時機,但是他沒有辦法,因為對面的徐榮實在是太謹慎了,即便是繼續維持伏兵,只要對方派幾個士卒過來,那麼照樣會被拆穿,還不如就眼下殺出,趁著對方的騎兵還沒有撤出己方的攻擊範圍。

    正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兩軍作戰,士氣尤其重要,孫堅顯然明白這個道理,雖說伏兵一事功虧一簣,但如果自己能順利擊殺徐榮,別說拿下眼下這場戰斗,就算是汜水關,也能輕而易舉地拿下。

    誅殺徐榮!

    想到這里,孫堅獨自一人殺入了敵軍之中,就如同當日長社戰場,要知道當初黃巾數以萬計都拿他沒有辦法,此地區區五千士卒,何懼之有?

    孫堅當真無愧于江東猛虎的威名,殺入眾敵軍之中,如入無人之境,且不說普通士卒攔不住他,就連徐榮麾下偏將、裨將,也不是他一招之敵。

    在短短一盞茶的工夫內,孫堅竟然以一人之力殺到了徐榮面前。

    “徐榮受死!

    即便是董卓麾下少有的善于統軍作戰的良將,當徐榮面對孫堅這樣的絕世猛將時,仍然會感到幾分驚慌與畏懼,畢竟他的強項在于領軍作戰,而不是沖鋒陷陣。

    “鏘!

    徐榮百忙之中拔出的寶劍,卻被孫堅輕易磕飛,正當徐榮認為自己難逃一死時,忽然從旁邊伸過一柄劍戟來,千鈞一發替他擋住了這一擊,正是陳驀。

    “且請徐將軍暫避!在擋住了孫堅一擊後,陳驀轉頭徐榮說道,因為他很清楚,孫堅的目的就在于這位汜水關的守將。

    “……”徐榮一臉詫異地點了點頭,似乎還沒從剛才的驚險中回過神來。

    眼看著徐榮即將死於自己刀下,沒想到旁邊卻一個穿校尉甲冑的家伙殺了出來,擋住了自己八分腕力的一劈,孫堅感到十分驚訝。

    然而當他轉過頭去,細細一打量那位校尉時,卻驚地險些連眼珠都瞪出來。

    “…………你不是……”孫堅一臉驚駭地指著對方說不出話來。

    望著孫堅滿臉的驚駭表情,陳驀抱了抱拳,帶著幾分敬意說道,孫將軍,別來無恙!

    “……”只見孫堅愕然盯著陳驀敲了半天,忽然開口問道,……是人是鬼?

    雖說孫家從來不信世上有鬼神一說,但眼睜睜瞧見自己殺死的對象又出現在自己跟前,即便是勇悍的孫堅也會感到毛骨悚然。

    “自然是人,陳驀苦笑一聲,抱拳解釋道,當日僥幸尚存一口氣,遇一良醫搭救,休養整整半年,傷勢方才痊癒……”

    聽陳驀這麼一說,孫堅才暗暗松了口氣,說實話,他剛才確實被陳驀嚇得不輕。

    “好小子,即便是你僥幸活下來,然而卻敢再次出現在孫某面前,這份膽識,常人萬萬不及!孫堅哈哈一笑,說著說著,他忽然意識到了陳驀身上甲冑服飾,搖搖頭沉聲說道,只是萬萬沒有想到,你既脫身黃巾,卻又稱為董卓麾下兵士,當日你曾言,入伍黃巾並非你本意,孫某姑且信之,而今日,你又身處董逆軍中,這番又有何說法?

    陳驀想了想,抱拳說道,身不由己,無奈之舉……也並非我本意!

    “哦?見陳驀眼眸清澈、沒有絲毫隱瞞之意,孫堅輕笑一聲,望了一眼不遠處一臉焦慮的徐榮,搖搖頭說道,也罷!當初孫某欲追擊張寶,你阻孫某於芒碭山,卻言並非是為張寶斷後,而如今,孫某欲殺徐榮,你又阻我,這番又是為何?

    陳驀張了張嘴,卻未做出任何辯解。

    孫堅愣了愣,眼神一冷,沉聲說道,不作任何辯解,也就是說,你確實要阻我殺徐榮?

    陳驀沉默片刻,忽然鏗鏘說道,是!

    “好膽量!孫堅哈哈一笑,望著陳驀沉聲說道,放眼天下,可阻我孫堅者,寥寥數人,你自認為你可以辦到?說著,他頓了頓,望著陳驀誠懇說道,董賊倒行逆施,怨聲載道,人人得而誅之,你年紀輕輕,何必為他效力?若是你有意投向我軍,孫某願為你引薦袁將軍……”他口中的袁將軍,指的袁術,而不是袁紹。

    陳驀苦笑一聲,搖了搖頭。

    走?他如何能走?要知道唐馨兒的安危全都寄托在他手中,若是別的董卓無所謂,但若是陳驀敢露出半點投敵的意思,那麼唐馨兒的處境顯然會非常糟糕。

    “是麼?見陳驀搖頭拒絕,孫堅微微有些失望,只見他深深吸了口氣,再望向陳驀時,眼中也沒有了剛才的幾分親切。

    “戰場廝殺,各為其主,這種道理,你應該懂的吧?

    陳驀點了點頭,手中劍戟一轉,劍鋒朝著孫堅,孫堅的意思很清楚,他不會留情。

    “接招!

    一聲重喝,孫堅雙腿一夾馬腹,手中戰刀狠狠朝著陳驀劈去,只聽鐺地一聲,硬生生劈在陳驀劍戟之上,雖說接地勉強,但是陳驀顯然是擋住了孫堅這一招。

    這小子好強的腕力!

    孫堅心中暗暗詫異,要知道當初在芒碭山時,陳驀如何能擋住孫堅的力劈。

    也難怪,畢竟陳驀當初服了張寶整整七枚丹藥,藥力大多無法消化因為浸入骨髓,使得他的身體結構要比尋常人結實地多。

    別看陳驀曾經當刺客時多半用短劍殺人,但是他的腕力卻毫不遜色。

    若是孫堅也沒想到當初在自己面前沒有任何還手余地的黃巾小卒竟然有了如此迅速的成長,以至於一時間,陳驀竟然與他打得不相上下、難舍難分,這種事別說徐榮料想不到,就連陳驀麾下三河騎兵也料想不到。

    畢竟對方可是大名鼎鼎的江東猛虎孫堅啊!

    “鏘!

    “鏘!

    一柄黑刀,與一柄劍戟,這兩柄同樣纏繞著濃重戾氣的兵刃就如同兩道旋風般交匯在一起,一時間竟然誰也奈何不了誰。

    的確,畢竟單論戾氣的量,能超過如今陳驀的,或許只有董卓,就連呂布,他的戾氣濃厚也只是與陳驀不相伯仲。

    “喝!

    在一聲厲喝中,孫堅的黑刀竟然劈出一道黑色刀勁,但令人詫異的是,陳驀僅僅連人帶馬被擊退三、四步便擋了下來,要知道當初在長社戰場時,誰能抵擋孫堅揮出的刀勁?

    想當初,即便是潁川黃巾中的大將,照樣也被那刀勁斬成兩段。

    但是如今,陳驀卻擋了下來,當初一個區區黃巾小卒!

    “剛體……”孫堅顯然注意到那一剎那,陳驀身前的戾氣厚實了許多,再回想起剛才兵刃的踫撞,孫堅不得不承認,眼前的這小子,再不是當初那個只會以命搏命的小卒。

    深深吸了口氣,孫堅變得認真起來,而一旦他開始認真,陳驀便逐漸落於了下風。

    在一次近距離的擦肩而過中,兩人不約而同地將手掌貼住了對方的身體,或許普通人看不出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但是不得不說,這次的情形要比方才刀刃相向更加凶險。

    【崩勁‧虎咆】!

    【正拳‧虎炮】!

    可以看到,孫堅那碩壯的身形在一時間被一道黑色勁浪席卷吞沒,當他再次出現時,胸前的鎧甲處顯然有一處深深的拳印,而陳驀更是在那一剎間被落馬下,在滑行了整整數丈後勉強用手中劍戟止住退勢,嘴角不由滲出幾絲血跡。

    “竟然偷學孫某的招式?望了一眼胸口的拳印,孫堅的眼中隱隱露出幾分驚愕,然而一愣之後,他又搖搖頭,低聲說道,只可惜形似神不似,未能掌握【虎咆】精髓!

    他口中虎咆的精髓,指的就是崩勁,就如同方才,陳驀的剛體在孫堅的虎咆前幾乎就是形同虛設,起不到任何作用。

    然而在說這句的同時,孫堅心中也是暗暗詫異,詫異於陳驀那招虎炮的破壞力。

    這小子成長地實在是太迅速了!

    若是按著這個成長速度一直放任他,一旦他日後為惡,恐怕天下間沒有幾個人能夠制地了他……

    正當孫堅心中暗暗打定主意要將陳驀生擒時,他忽然感覺到陳驀的氣息出現了幾分變化。

    當孫堅再次抬起頭望向陳驀時,他驚愕地發現拄著劍戟半跪在地上的陳驀,他的雙目竟然漸漸泛起絲絲血芒,額頭以及臉頰上竟然各自浮現出一道黑色的斑紋,整個身體漸漸被黑色的氣息所籠罩,隱隱散發出一種類似野獸的狂暴氣息。

    命格【貪狼】!

    “啪!陳驀手中劍戟那木質的戟桿仿佛無法承受主人的戾氣,爆裂開來,連帶這孫堅的眼神微微一變。

    望著陳驀丟了手中斷戟,雙手從腰間各自摸出一柄短劍,反握劍柄,左手在前,右手在手,那如同野獸般的眼神死死盯著陳驀,一時間,孫堅那源於武人的直覺讓他嗅到了一絲危險。

    “命格……”孫堅的眼中露出了濃濃驚訝,因為眼前的這小子再一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真是沒想到……”孫堅微微一笑,當他再抬起頭來時,臉上竟然浮現出幾道黑色的猛虎斑紋,尤其那雙變得不似人類的眼楮中,時而閃動著怒意,一聲咆哮,竟然令徐榮一方士卒人仰馬翻。

    命格【白虎】!

    握了握虎爪,孫堅微微吐出一口氣,虎目凝視陳驀,沉聲說道,自從與波才一戰後,孫某至今還未用過……小子,別死啊!

    兩人間所爆發的戾氣,一時間幾乎將整個戰場籠罩,令雙方心驚膽顫不已,尤其是那些通人性的戰馬,早已四肢伏在地上顫抖不停,任憑主人如何拉扯也不敢起身。

    --與此同時,華雄關外大營--

    華雄站在轅門處,一臉茫然地眺望遠處,口中喃喃說道,怎麼回事?敵襲?

    說著,他來回踱了幾步,忽然大手一揮,喝道,唔,來人,傳令李應,速速點五千精兵,隨本將軍出營探探究竟!

    “諾!身旁護衛應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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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四章 首戰(二)


    命格,它並不是多麼玄妙的存在,其實可以看作是某個人注定命運的影射,即真實寫照,關于它的由來,有三種說法。

    第一種是民間說法,民間流傳,但凡天下豪杰皆是天上星宿下凡,只不過有的是福星,有的是煞星,雖說言辭中有過多被神話的地方,但是用這種說法來理解命格,倒不失是一個極好的解釋。

    或許世上當真有命運這個說法,但凡賢臣良將,他們所顯現的命格多半是能夠輔佐主君的瑞獸、神獸,倘若是大奸大惡之輩,那麼他們所顯現的命格,便是禍國殃民的凶獸。

    當然了,這也不能一概而論,本命命格為凶獸的人若是得到極好的制約,也能造福天下,而相反的,倘若某個殺戮過重,即便是神獸命格,照樣會淪為凶獸,所以說,命格,也就是一個人最真實的體現,無論是性格、野心,亦或是他那所注定的命運。

    當然,這都是建立在道家學術上所得出的結論。

    第二種說法,命格其實就是人類結束了茹毛飲血生活後所舍棄的那部分,[野性][本能],儒家士人甚至將命格認為是人內心說壓抑的慾望與野心。

    而至于最後一種說法,命格其實就是隱藏在人類血脈中的一部分原本並不屬於人類的力量。

    相傳在夏商時期,尤其在商紂年間朝歌,國內有諸多妖獸橫行,給後人留下了不少神鬼怪談,據說那些妖獸都是汲取天地精華而蛻變成人的精怪,看上去與普通人一般無二,卻擁有著普通人所無法想象的力量。

    隨後商朝被西周攻滅,那些妖獸便從此銷聲匿跡,或許是死在戰亂之中,或許是隱於山林湖泊,從此未再出現。

    然而即便如此,也有不少妖獸、精怪的妖血混入了人類血脈之中,傳承至今。

    而命格,即便是人類血脈中所混淆的那幾絲妖血被激發所致。

    至於命格究竟是源于那一種說法,至今未能得出一個準確的結論,畢竟關于夏商時期的記載實在是太少,無法找到確實的根據。

    但是不管怎麼說,從一個人的命格上,確實可以看出一個人的性格、乃至命運。

    就拿孫堅來說,他的命格是【白虎】,是主殺伐的神獸,是百獸之王,由這命格便可以看出,孫堅是一員猛將,一生殺戮極多,而且是一方之主,但絕非是天下之主,畢竟天下之主,是龍!

    再看陳驀,命格【貪狼】,乃是古時星圖中北斗第一星,天樞星,陷桃花,主禍福,要知道在古時有種說法,[南斗主生、北斗主死],換句話說,北斗七星皆是凶星,而貪狼理所當然,是凶星中的凶星,一生殺伐不止,又陷情感糾紛。

    其實道家口中的面相,指的也許就是命格。

    言規正傳,撇開所有玄奇怪誕的說法,命格對于武將所起到的幫助,確實是舉足輕重。

    當陳驀與孫堅相繼顯露本命之後,整個戰場仿佛平地刮起一股寒風,叫人從心底泛起陣陣涼意。

    偌大戰場,但見戰馬匍匐低嘶、兩軍士卒惶惶不知所措,即便是徐榮這樣的上將,也被那兩股驚濤駭浪般的氣勢逼地連連後退不止,尤其是孫堅所展示出的強大實力,單單看對方僅憑借一柄黑刀便能斬開地面,若是沒有陳驀,徐榮一點也不懷疑孫堅能夠毫不費力地殺死自己。

    命格化的孫堅,仿佛隱隱有種虎嘯山林、勢如破竹的氣勢,他所揮出的刀勁,當真是無所匹敵的鋒利,普通士卒別說被斬到,哪怕就是被稍稍擦到也會身受重傷。

    而在孫堅那強勢如澎湃巨浪的攻勢前,陳驀卻如同一葉搖曳不止的輕舟,雖說看上去凶險異常,但是卻一次又一次地避開了孫堅致命的攻擊。

    “鐺!鐺!

    “鐺鐺!鐺!

    僅僅幾個眨眼的工夫,兩人身影飄忽,手中兵刃揮舞不止,猶如亂蝶飛舞,一時間,不曾見到兩人兵刃相撞,卻瞧見無數火星迸出。

    誰都沒有料到,方才馬戰極為蹩腳、被孫堅三下兩下就打下馬的陳驀,一旦雙腳沾地,竟然有著如此凶悍的進攻能力。

    “好厲害……”徐榮副將孫祖直看得目瞪口呆,眼望著陳驀與孫堅交戰的場面,喃喃說道,對方是江東猛虎孫堅啊,陳校尉竟然跟得上他的速度……”

    話音剛落,就見徐榮微微搖了搖頭,眯著眼楮低聲說道,還不止,陳校尉的速度……要比孫文台還要快!

    正如徐榮所言,在他與副將孫祖嘆為觀止的注視下,陳驀雙手反握短劍,竟然在避開孫堅攻勢的同時欺身上前,一柄短劍如毒龍般直刺孫堅腰間。

    “好膽!孫堅虎目怒睜,左手順勢抽出腰間寶劍,千鈞一發之際擋下陳驀一招,還未來得及喘口氣,卻見陳驀右手一抬,心中暗叫一聲不妙。

    果然,就在陳驀右手抬起的一瞬間,他手中的短劍仿佛一道寒光般直直飛向孫堅面門,幸虧孫堅及時撇開頭,否則後果難以設想,畢竟如今的陳驀,已不再是當初那弱小的黃巾的小卒了。

    然而,即便是手中短劍射偏,但是陳驀的攻勢卻仍然停止,只見側身一轉,用左手的短劍卸掉孫堅黑刀,欺身埋入孫堅肋下,還沒等孫堅躲避,他的拳頭早已緊貼孫堅腰部。

    【正拳‧虎炮!】

    “唔!孫堅忍不住悶哼一聲,身形搖晃,險些一個踉蹌,看得出來,即便是他在吃了陳驀一記蓄力已久的招數後也不好受,但是他卻在身形搖晃的一瞬間回了陳驀一拳。

    “……”被孫堅一拳擊中,陳驀一手撐著地面滑行了足足數丈遠,用理所當然卻又難以置信地望著孫堅,畢竟他的對手是江東猛虎孫堅,可不是一般的小角色,但是對于孫堅能夠在那樣的情況下反擊,陳驀仍然感到很不可思議。

    “噗!忍不住吐出一口鮮血,陳驀胸腹間那反復的感覺才漸漸退去。

    怎麼回事?

    他應該無法計算到自己真實位置的,但是為什麼可以打中自己?

    陳驀心下十分納悶,畢竟他的命格【貪狼】有著隱藏自己真實身形、並制造假象迷惑對手的能力,若是孫堅像董卓那樣用攻擊範圍比較廣的招數反擊,那麼陳驀也沒有話說,但是對方剛才用的,僅僅是手肘,這……

    直覺!

    陳驀的腦海中突然躍出一個字眼。

    武人的直覺!

    孫堅這家伙,有著不遜色野獸般的直覺!

    抹了抹嘴邊的血跡,陳驀默默從腰後又抽出一柄短劍,其實他並不知道,就在他忌憚孫堅的同時,孫堅也對他的能力感到十分頭疼。

    這小子偷學自己的招數,雖然看上去怪模怪樣,但是……還真疼啊!

    孫堅不經意地望了一眼腰間,因為剛才他幾乎硬生生承受了陳驀貼身的一記虎炮,即便有剛體強化身體,他仍然感到腰間隱隱作用。

    然而比起身上的痛意,孫堅顯然更在意另外一件事。

    這小子的能力究竟是怎麼回事?

    明明看得到他,卻無法打到他……

    即便是提前預判他的位置,他仿佛也能避開……

    真是古怪的命格!

    望著陳驀再一次從腰後抽出一柄短劍,孫堅兩道虎眉不由顫了一顫。

    如果說陳驀最忌憚的是孫堅那無比強大的腕力,那麼孫堅最忌憚的,便是陳驀那一手[飛石]絕技,畢竟當初無論是在長社戰場,還是在芒碭山,他都不止一次地見過,簡直就是指哪打哪,例不虛發。

    更要命的是,那小子現在用的可不是普通的石子,而是灌注了濃厚戾氣的短劍,而且用的又是【斬鐵】一類的招數,【橫貫】,這要是被打中,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既然這小子擅長遠距離擊殺,那麼就用近身肉搏對付他!

    想罷,孫堅猛吸一口氣,手中黑刀一轉,在揮出一道刀勁的同時沖向陳驀,因為他逐漸瞧出了陳驀的弱點。

    在方才的比拼中,孫堅瞧得真切,陳驀幾乎將所有的戾氣都灌注在上半身,尤其是雙手那兩柄利刃中,這也是孫堅忌憚陳驀使用投擲之技的原因所在。

    進攻有餘、防守不足。

    孫堅想得不錯,比起防御,陳驀更擅長攻擊,尤其是遠距離的擊殺,如果對手不是孫堅這樣的猛將,陳驀單憑腰後八柄短劍就能叫對方欲生欲死。

    但是孫堅顯然算漏了一點,那就是陳驀在洛陽還有一個身份,精通《墨子劍法》的洛陽劍師王越。

    “鐺!在孫堅驚驚訝的目光中,陳驀右手短劍一轉,竟然用正握的方式擋住了孫堅的黑刀,要知道在此之前,陳驀用的都是反握的手法。

    反握是刺客慣用的手法,因為更能體現出短兵器的精巧之處,原以為陳驀不擅長刀劍的孫堅僅一瞧陳驀手法,便看出了幾分不對。

    因為陳驀所展示出的劍技,顯然不是一個生手應有的動作。

    “鏘!

    “鏘!鏘!

    左手反握、右手正握,手持兩把短劍的陳驀在孫堅猝然變得凶猛的攻勢下竟然越打越穩,不但令徐榮等人看傻了眼,就連孫堅心中也是驚愕不已。

    其實也難怪,畢竟《墨子劍法》原本就是注重防守的劍法,講究以守代攻、尋找對手破綻,用來防守顯然要比剛體實用地多,畢竟孫堅是精通崩勁的對手,剛體這個招式在他面前,用與不用幾乎沒有任何區別。

    “原來如此,沒想到你還精通劍術?呵,方才招式如此凶悍凌厲,招招置人于死地,這會兒劍招卻固守不攻,怪哉怪哉……不過無論如何,你這一年還是沒有荒廢啊,想必是苦練許久吧?

    “還是比不上孫將軍……”

    “嘿!少來這套!輕笑一聲,孫堅表情一正,低聲喝道,接招!

    “……”硬擋一招,陳驀悶哼一聲,抽身退後,勉強卸開孫堅刀勁。

    陳驀從來沒有見過孫堅這樣的武人,幾乎不注重防守,以攻擊為主,哪怕受傷流血也是毫不在意,或許對孫堅來說傷痕即是武人的榮耀吧。

    然而這樣一來,陳驀的壓力便顯得更加沉重,尤其是孫堅的重劈,當真是氣勢十足,黑刀尚未至,強烈的刀勁卻讓陳驀仿佛感覺整個身體都變重了許多,難以邁開腳步,只能提劍硬抗。

    “鐺!火星迸射間,硬生生擋下這一擊的陳驀就仿佛被人敲了一悶棍,只感覺眼冒金星,胸口沉悶難以呼吸,不但雙手虎口麻木,就連雙腿顫抖不已。

    “好小子,竟然有此等腕力!孫堅哈哈一笑,又增添了幾分力,他也沒有料到,天賦異稟的自己,沒想到有一天竟然在腕力上無法徹底壓制對方,而且對方還只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小鬼。

    說實話,全身骨頭重新長成的陳驀在腕力方面確實不弱,然而還是不如天賦異稟的孫堅,畢竟孫堅此刻還能開口說話,但是陳驀顯然是在咬牙苦撐,無法發出任何聲音,畢竟他所擅長的,並不在於力氣的比拼。

    “鐺!

    陳驀用盡自己全身力氣彈開了孫堅死死壓制的黑刀,向後躍了一步,與孫堅保持一個安全的距離,因為隨著交手的時間,陳驀越來越感覺到,眼前的對手是那樣的難以應付。

    自從來到這個時代後,陳驀陸陸續續也見過不少武人,但是孫堅在他心中卻仍然是所有見過的武人中最強大的幾位之一,與董卓、呂布同列。

    甚至,陳驀隱約認為孫堅要比現在的呂布更強,當然了,這是他的猜測,畢竟陳驀還未真正見識過呂布的實力。

    孫堅的強大,並不是體現在命格上,就拿董卓來說,董卓的強勢幾乎完全體現在命格上,如果不是他的九嬰命格太過於玄奇、太過於詭異,或許他早已被呂布殺死,但是孫堅不同,即便是命格化後的孫家,一樣會受傷,一樣的流血,但問題是,你根本無法抵擋他一波又一波的攻勢,他回氣所需要的時間與陳驀相比完全就不在一個檔次,簡直就是一個不知疲倦的怪物!

    就拿陳驀來說,最初好似能和孫堅打個不相上下,但是打了一段時間後,陳驀累地不行,而孫堅卻如同一開始那樣精神奕奕,越打越勇,這你受得了麼?

    更要命的是,那根本就不是白虎命格的能力,而是因為孫堅自幼習武、二十多年不曾拉下一日所得到了強健體魄,畢竟白虎的能力是[銳金],能讓孫堅的攻勢更加凶猛、能讓他揮出的刀勁更有殺傷力,在此刻的孫堅面前,所謂的剛體不過是形同虛設,只要被他的黑刀或刀勁斬到,即便是陳驀,照樣一刀兩斷。

    很顯然,孫堅手下留情了,雖然他同樣施展出了本命命格,但是他卻並沒有依靠白虎命格那[銳金]的能力來對付陳驀,或許是因為他對陳驀這個小輩很有好感,或許是因為他認為那樣勝之不武。

    打不過!

    真心打不過!

    舔了舔嘴唇,陳驀心中泛起陣陣無力感。

    或許在徐榮等人眼中,他儼然與孫堅打得十分激烈,雖說小小落於下風,但至少是有驚無險、不相上下。

    但是身為當事人的陳驀卻很清楚,孫堅分明和自己喂招。

    何為喂招?

    古時師傅教授徒弟時,為了能讓徒弟更好地理解,師傅選擇性地陪徒弟練習,並使出一些簡單的招式讓徒弟破解,這就叫喂招!

    孫堅的刻意放水,讓陳驀沮喪之余感到有些難堪。

    當然,孫堅其實並沒有任何看不起陳驀的意思,相反的,他對這個年僅十六歲左右的小子頗有好感,尤其是看到陳驀僅僅憑借一年的時間便有如此巨大的成長,孫堅驚訝之余,心中更加喜歡。

    因此,孫堅多次透露出讓陳驀棄暗投明的心意,即便是陳驀一口拒絕,他也沒有狠下殺手,就仿佛當初在芒碭山,說到底,還是陳驀力盡而死……唔,是力盡倒地。

    或許是因為陳驀與孫堅長子孫策年紀相仿吧,以至于孫堅下意識地手下留情。

    短短年余就想挑戰萬人敵的孫堅,自己還真是狂妄!

    自嘲一笑,陳驀轉頭望了一眼徐榮,因為他已經徹底了解到了他與孫堅的差距,再打下去也無非是打擊自己的信心,除此之外,不會有任何幫助。

    而至于要走脫的話,陳驀還是有這個自信的,畢竟他眼下傷勢不重,憑借貪狼命格的[魅影]能力,如果他想要走,即便是孫堅,也攔不住他。

    其實早在陳驀示意之前,徐榮已經做好了撤退的準備,別看他在單打獨斗上還不如陳驀,但是在統軍方面,他卻是陳驀萬萬不及的,在短短的時間內,他已經將渙散的士卒組織起來,重新陣型。

    “撤!徐榮高喝一聲,將五千士卒分為兩隊,一隊撤離、一隊殿後,循環往復,帶著戰死的將士屍骸,謹慎撤退。

    轉頭復雜地望了一眼孫堅,陳驀躍上戰馬,隨著徐榮撤回汜水關。

    “將軍!程普策馬來到孫堅身旁抱了抱拳,方才便是他率領著麾下士卒與徐榮交戰,只可惜徐榮用兵太過於謹慎,只叫麾下士卒龜縮防守,待陳驀抽身後退便下令撤退,使得程普沒能撈到半點好處。

    “別追了!孫堅擺了擺手。

    程普點點頭,其實他也沒有追的意思,畢竟前方不遠處就是華雄的營寨,即便能將徐榮五千兵馬留在這里又能怎樣?倘若被華雄察覺,反而是孫堅一方有麻煩,畢竟華雄麾下有五萬精兵,而孫堅此刻麾下,僅僅兩、三千人罷了,而且方才還折了數百。

    說實話,假如沒有陳驀的出現,或許孫堅便能夠將徐榮強殺,雖說在方才的交手中,孫堅顯然是對陳驀手下留情,但是歸根到底,如果陳驀一味與孫堅游斗,憑借他命格的能力,即便無法取勝,至少走是沒有問題的,即便是孤身一人,陳驀照樣能從孫堅麾下三千士卒中安然逃離。

    來去自如,這便是貪狼的強勢之處!

    “將軍好似對此子頗為照顧?顯然程普也看出了。

    “呵,孫堅微微一笑,搖頭嘆道,此子雖年幼,卻不失是一位豪杰,只可惜明珠暗投……方才我本有心將他擒獲,卻沒想到他竟然已經掌握命格顯現之術,而且能力諸多詭異之處,罷了罷了,今日時辰不多,且放他歸去!說著,他頓了頓,摸了摸下巴,輕笑說道,孫某有預感,或許日後還會踫到此子……到時候,定要將其擒獲!

    “嘿!程普無奈一笑。

    “走吧,德謀,華雄那廝想必已發現此處不對,用不了多久便會率軍趕來,久戰無益,更兼我等兵少,暫且退去,以待來日!

    “唔!程普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畢竟他這點兵馬只適合伏擊,哪里有資格與華雄五萬精兵正面沖突。

    正說著,忽然遠處有數名斥候快馬趕來,其中一名雙手抱拳厲聲說道,啟稟將軍,西北七里處發現敵軍蹤跡,人數量約有五千上下……”

    “來的還挺快啊!孫堅嗤笑一聲,隨即表情一正,大聲喊道,全軍聽令,攜上戰死同澤之屍骸,撤軍!

    “諾!

    一盞茶工夫,當華雄率五千精兵趕到時,孫堅早已撤軍。

    望著地上的旗幟、血跡,華雄哪里還會不明白,尤其是一想到有一支敵軍在自己眼皮底下活動,而自己卻絲毫未曾發覺,這無疑令他倍感羞憤。

    因此,華雄帶著那五千士卒急追了十余里,而孫堅顯然也沒料到華雄竟然窮追不舍,只好倉促應戰,雖說在武藝上孫堅勝華雄一籌,但即便如此,短時間內孫堅也無法拿下華雄,又兼兵力相差一倍,無奈之下,孫堅只好撤回梁東,以免麾下士卒損失過重。

    孫堅這一敗,不但給華雄挽回了不少面子,還助長了他的囂張氣焰,畢竟孫堅是何等人物?是盛名已久的猛將!

    尤其是得到了董卓的嘉獎後,華雄更是得意,絲毫不理徐榮善意叮囑,時而到關東聯軍大營挑釁,言語張狂,諸多奚落、嘲諷之詞,令各路諸侯心怒不已。

    尤其是曹操與袁紹,殺徐榮攻取汜水關已是其次,為了聯軍的士氣著想,他們迫切要除掉華雄,以振士氣……

    “誓殺此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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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五章 驕兵


--初平元年十一月末,汜水關--

    作為汜水關守將,徐榮每日很早便起身,因為此刻汜水關外有近三十萬諸侯聯軍虎視眈眈,容不得他有半點疏忽。

    就在徐榮對照行軍圖琢磨對付關外大軍的對策時,有一名士卒匆匆跑了進來,單膝叩地,口述捷報。

    “報,華將軍處發來捷報……”

    “……”徐榮默然地望了一眼那報訊的士卒,雖說捷報二字他聽得清清楚楚,但是臉上的表情卻顯得十分難以琢磨。

    稍稍停頓了片刻,徐榮猶豫問道,今日?

    “啟稟將軍,是昨日之事!

    “昨日?徐榮愣了愣,隨即眼中隱隱露出幾分怒容,揮了揮手,說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諾!將手中捷報恭敬放在徐榮文案之上,那士卒躬身而退。

    而這時,門外卻走出一位身穿鎧甲的將領,正是徐榮副將,牙門將軍孫祖。

    望了一眼那士卒離開的背影,以及徐榮那滿臉的愁容,孫祖好奇問道,將軍,難道是關外敵軍有何異動?

    徐榮搖了搖頭,嘆息說道,關外大軍倒是無任何異動,只是……”說著,他指了指著擺在文案上的捷報。

    孫祖頓時會意,拿起案上那卷竹策粗粗一看,隨即面露喜色說道,華將軍又添勝跡?唔唔,大破敵軍,令賊子喪膽……龜縮而不敢出……這是喜事啊,為何將軍如此悶悶不樂!

    “你可知此事發生在何時?

    “唔?

    “乃是昨日!身為此地主將,本將軍卻未曾得到半點消息!徐榮強忍著怒氣拍了拍桌子。

    “……”孫祖不知所措地望著徐榮,悄悄將那卷捷報放置桌上,幾次欲言又止,看上去似乎顧慮著什麼。

    似乎是瞧出了孫祖的心思,徐榮平靜了一下心神,輕哼說道,你莫非是認為徐某妒忌他功勞?

    見徐榮仿佛有些生氣,孫祖連忙告罪。

    “末將不敢!

    “唉,徐榮重重嘆了口氣,來回踱步在房中,搖頭說道,徐某不過是中人之資,然而相國卻將汜水關大小事物皆托付於我,如此信任,徐榮倍感涕零,即便是粉身碎骨,也要報答相國知遇之恩……如今華雄身為援軍,卻目中無人,本將軍也不與他一般見識,他若要功勞,本將軍即便將大小功勞都予了他也無妨,他若要對關外大軍用兵,本將軍便為他造勢、善後,若袁紹、曹操等輩強攻於他,本將軍便出兵支援,徐某只求合二人之力,保汜水關之周全……他華雄即便獲再多功勞,徐某不會有丁點嫉妒之心,但是,那匹夫竟然不通報於我,擅自與關外大軍開戰,勝則罷了,倘若萬一敗陣,本將軍即便有心支援也趕不及啊!

    孫祖為之動容,重重一抱拳,恭敬說道,將軍高義,末將心中慚愧!

    徐榮擺了擺手,搖頭嘆息說道,徐某並沒有要與他搶功的意思,盼望那華雄能夠明白才好!說著,他又忍不住嘆了口氣,隨即好似想到什麼,抬頭說道,罷了,不提此事,你且替我將陳校尉請來!

    “是!孫祖愣了愣,隨即轉身走向屋外去請陳驀,按理來說,他的官職與陳驀平級,一個牙門將軍,一個奮威校尉,根本不需要屈身親自前去,但是看他表情,卻沒有任何不滿的意思。

    論其緣由,無非是前日陳驀與孫堅的那一戰。

    但是沒過多久,孫祖卻又一個人回來了……

    “陳校尉不曾起身?徐榮皺了皺眉。

    “……”孫祖猶豫一下,搖了搖頭,欲言又止。

    “到底怎麼回事!徐榮有些不耐煩了。

    “……將軍您親自去一趟便明白了!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孫祖滿臉的古怪神色,令徐榮感到莫名其妙。

    徐榮對陳驀的印象非常好,更別說陳驀在前幾日曾救了他一命,以至于孫祖這麼一說,徐榮便立馬放下手中的一切事務,想去探個究竟。

    陳驀居住的武邸離徐榮並不遠,不到半柱香工夫徐榮便到了,然而還沒等他踏入庭院,他卻猛然感覺到一股鋪天蓋地的殺意如潮水般向他涌來,驚得徐榮後背出了一陣冷汗。

    “……”徐榮神魂不定地瞧了瞧左右。

    沒有什麼不對勁啊……

    想了想,徐榮看到門外站著幾名士卒,隨手喚來一名,問道,陳校尉可在?

    那幾名士卒正是陳驀麾下五千三河騎兵其中之一,因為陳驀沒有侍衛,便暫時作為守門的護衛,瞧見徐榮招呼,連忙走了過去,抱拳說道,啟稟將軍,我家校尉在呢,在院內練武……”

    “練武?徐榮滿臉詫異之色。

    練武那麼重殺意?

    回頭一看副將孫祖,見他表情尷尬,徐榮登時就明白了,這家伙分明是不敢進去。

    倒不是徐榮的副將孫祖膽小,畢竟他也是久經沙場的人物,區區殺意豈能嚇地住他?要怪就怪此刻院內的殺意實在是太過沉重。

    深深吸了口氣,徐榮大步邁了進去。

    而與此同時,陳驀正如那名三河騎兵所言,在院內練武,因為汜水關這兩日十分平靜,以至于陳驀將所有的時間就投入在武藝上。

    雖說與孫堅交手已是前日之事,但是那交手時的一幕幕卻始終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憑心而論,在向徐榮邀命之時,陳驀心中是信心十足,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一年前在孫堅面前沒有任何還手余地的他,在一年後,仍然是這樣一番情景。

    對,陳驀確實是全身而退,但是要知道,他那是依靠了貪狼命格的能力,而孫堅,則從未對陳驀動用過白虎的能力,其中差距,可想而知。

    一個人苦思冥想的時候,很容易就鑽入牛角尖,陳驀也是如此,孫堅的強勁實力,極大地打擊了陳驀的自信心,使得他對自己這一年來的成就產生了質疑。

    即便明白孫堅似乎對自己頗有好感,想說降自己,故而刻意放水,但是陳驀心中卻很不是滋味。

    因為在去之前,他滿心想和孫堅來一次堂堂正正的較量,但是結果……

    【正拳‧虎炮!】

    “轟!院內偌大的石柱,竟然被陳驀一拳打地粉碎,但是當事人卻似乎顯得十分不滿意,望著地上那堆大小不一的碎石皺了皺眉。

    就在這時,不遠的遠門處響起一陣掌聲。

    “好!

    “唔?陳驀懵然抬頭,意外地看到徐榮與副將孫祖正翹首站在那里,幾步走了過去,抱拳見禮。

    “徐將軍,孫副將!

    “不必多禮,徐榮笑著揮了揮手,打量著那塊被一圈打碎的石柱,眼中露出了驚訝的神色,撫掌贊道,好勁道,當真是好勁道,徐某統兵十餘年,從未見過陳校尉這樣的少年英杰……”

    “徐將軍過獎了……”

    “豈是過獎,徐榮微微一笑,隨即好似想到什麼,皺眉說道,只是……不知陳校尉有否發現,你身上殺意……”

    “殺意?陳驀滿臉疑惑地望著徐榮,因為他並非感覺到自己透露出多少殺意。

    徐榮與副將孫祖對視了一眼,因為他們發現,雖然此刻陳驀身上殺意仍然很沉,但是比起方才,顯然是無法相提並論。

    更令徐榮感到有些疑惑不解的是,就在他方才喊陳驀的一剎那,那股簡直能嚇死人的殺意竟然如同潮水般悄然退去,仿佛從未出現過一樣,而陳驀自己卻仿佛茫然不知。

    當然了,不解歸不解,既然陳驀自己沒有察覺,徐榮也不好細細追問,和陳驀一道進了屋內,道出了此行目的。

    “陳校尉想必也聽說了,這幾日華雄每日前去關東聯軍大營之外搦戰,斬殺敵將,小勝得返……”

    陳驀點了點頭,說道,粗知大概,徐將軍為何提起此事?

    “徐某是心有顧慮,按理說來,偌大天下,人才濟濟,尤其是中原、冀北二地,盛行俠士、豪杰,如今關東諸軍聚兵三十萬,豈會沒有比肩華雄的猛將?

    “將軍的意思是……”

    “我恐此事乃叛軍驕兵之計,屢次詐敗蒙蔽華雄,以驕其心,待他松懈之時,猝然用兵……”

    陳驀恍然大悟,連連點頭。

    “是故,徐某有意讓陳校尉前往華雄北營,替徐某多多提醒他,叫他小心謹慎,免得中叛軍詭計!若是關外叛軍有任何風吹草動,還請陳校尉派人火速通知徐某,徐某當派援軍相助,不知陳校尉意下如何?

    陳驀猶豫了片刻,抱拳領命,說實話,他對華雄也沒有多少好感,尤其是到了汜水關後,每日看到他下捷報到徐榮處炫耀,但是既然徐榮都這麼說了,陳驀也只有接令,一來徐榮是此地主將,二來,徐榮這些日子確實待他不薄,客客氣氣,沒有任何指派,有時連陳驀自己有感覺有點不好意思。

    商議完畢之後,陳驀便立即動身,麾下五千三河騎兵,有三千留在汜水關以防不測,只帶著兩千兵馬前往華雄北營,畢竟北營屯有五萬精兵,就防守而言,顯然已經足夠了。

    因為皆是輕騎,陳驀只用了不到兩個時辰便到了北營,澄明身份後進入營內,與華雄述說此事。

    派陳驀來北營助華雄一臂之力,這本是出於徐榮好心,但是在華雄眼中卻仿佛不是那麼一回事。

    “哦,既然這樣,留下吧,你那點兵馬……就屯扎在後營吧,華某倒是還缺一些守糧的兵……還請陳校尉上點心,若是後營糧草出了什麼差錯,可別怪華某翻臉不認人!或許是見陳驀平日與呂布走的挺近,以至于華雄對陳驀言語中諸多嘲諷、奚落之詞。

--與此同時,關東聯軍大營--

    偌大帥帳之內,聯軍盟主袁紹環視帳內諸侯,沉聲說道,驕兵之計實行已有數日,那華雄日漸張狂,不將我關東諸多豪杰放在眼里,此刻正是除掉此獠的大好時機,不知諸君誰能擔當此任?

    話音剛落,長沙太守孫堅起身抱拳說道,前日伏擊不成反被那廝掠了一陣,孫某心有不甘,願擔當此任,為諸君除掉此獠!

    帳內眾刺史一聽,紛紛點頭,畢竟論起勇武擅戰,誰也沒有孫堅有能耐。

    正當帳內眾人一致認定時,曹操站了起來,笑著說道,孫將軍確實是極好人選,只是奈何將軍虎威太甚,若是孫將軍前去,即便華雄驕心難掩,亦會心生警惕,如此驕兵之計豈不是徒勞無功?

    帳內眾人一聽,紛紛點頭附和。

    “唔,點了點頭,袁紹思忖說道,但,倘若孫將軍不能去,那何人……”

    話音剛落,就聽曹操微微一笑,戲謔說道,我去!

    “孟德?袁紹愣了愣,摸了摸下巴胡須驚訝說道,我知孟德武藝,如何是華雄對手?亦或是孟德麾下有能夠比肩華雄的豪杰?

    曹操神秘一笑,輕聲說道,是故,曹某需要一個幫手!

    “誰?袁紹下意識詢問,卻見曹操轉頭望向帳內一角。

    那人不是……

    袁紹的臉上露出幾分古怪神色,指著帳角那人含糊問道,……可願意?

    見身為盟主的袁紹親自詢問,帳角那人慌忙從座位中站了起來,走到帳中,拱手大拜。

    “劉備願意助曹將軍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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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驕兵(二)

    --華雄屯兵之處北大營,後營--

    “欺人太甚,實在是欺人太甚!”

    “竟讓我三河精騎為他華雄守糧,豈有此理!”

    在一間小帳中,王思、王充、李揚、吳昭四位三河騎兵中的將領彙聚在陳驀帳中,述說著心中對於華雄的憤慨。

    看他們怒氣衝衝的模樣,簡直就恨不得去找華雄拼命,尤其是四人脾氣最烈的王充,竟一怒之下把出寶劍將燭臺攔腰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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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敗!

    “曹大人認得此人?”

    見曹操目不轉睛望著敵陣中一名校將,劉備心中很是詫異。

    “認得……自然是認得,”曹操點點頭歎了口氣,望向敵陣的眼神難以琢磨。

    旁邊張飛一見曹操目光,會錯了意,右手拍胸說道,“莫不是此人有些本事?曹大人莫慌,待時老張出馬將他首級摘下予你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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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敗!(二)

    自從領悟命格之後,陳驀多少也有些沾沾自喜,尤其是當他從呂布口中得知【貪狼】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命格之力後。

    他之所以敢再次前去與孫堅較量,無非就是仗持著貪狼的命格之力,但是結果,他被打擊地十分慘重。

    就好比霧天登山,原以為自己已經登上了一個了不得的高度,但是當霧氣退散,他卻愕然發現,自己僅僅只是站在半山腰徘徊,那種患得患失的滋味,十分的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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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人中呂布!

    呂布來地很快,短短兩日之間,他便率領著一萬飛熊軍從雒陽趕到了汜水關。

    飛熊軍,是董卓從西涼軍中抽調精英所組成精銳鐵騎,軍中旗幟上繪有肋生雙翅的飛熊圖案,是董卓麾下真正的精銳。

    飛熊軍總共編制為五萬,分為五個曲部,由最受董卓信任的五位心腹大將統領,分別為呂布、李傕、郭汜、張濟和樊稠五人,除此之外,就連汜水關守將徐榮、西涼驍將華雄也沒有這個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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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人中呂布!(二)

    短短一炷香的時辰,在雙軍尚未交鋒之前,呂布手中的方天畫戟,已經飽飲了關東諸侯數員大將的鮮血。

    繼上黨太守張揚部將穆順之後,冀州刺史韓馥部將吳刈、豫州刺史孔?部將馮闊、河內太守王匡部將毛珞、東郡太守喬瑁部將許垠、兗州刺史劉岱部將章次、後將軍南陽太守袁術部將齊顧等相繼死于呂布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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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顧慮

    關羽、張飛的出現,呂布雖說有所預料,但是當真正見到二人時,他也未免感到了幾分意外。

    那是一種感覺,一種只有遇到同等級對手時才會出現的感覺,尤其是當看到見識到關羽、張飛的過人之處時,武人的本能促使呂布體內的血液逐漸沸騰起來。

    “男兒?”聽到了關羽的通名,呂布意識到顯然是自己方才的挑釁激怒了二人,不過對他而言,或許反而期待著這種局面的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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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0-13 08:06 PM|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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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顧慮(二)

    汜水關,是天下少有的幾處天險雄關,因傳聞周穆王曾將進獻的猛虎圈養於此,所以又稱為虎牢關。

    汜水關南連嵩嶽,北瀕黃河,山嶺交錯,自成天險,是雒陽的京防屏障,關係著大漢朝京師的興盛安危,是歷代兵家必爭之地。

    得汜水關,則必得雒陽,一年前張角之所以處心積慮地想聯合潁川黃巾、南陽黃巾攻破汜水關,無非因為這個原因,只可惜天意難測,波才敗北,導致黃巾軍的勢力被攔腰截斷,隨後又因張角病逝,黃巾軍奪汜水關、破雒陽城的美好計畫隨之告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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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0-13 08:09 PM|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章 蓄謀


    人生不如意十有**,有些事並不是你不願意看到就不會發生。

    即便是回到了雒陽皇宮之內,陳驀仍然可以聽到皇宮外那來自雒陽百姓的哭喊叫嚎,但是呂布說的對,他陳驀區區一人,根本無法解救整個雒陽數百萬的百姓。

    “轟!”苑內一座假山在陳驀霸道的虎炮下轟然炸裂,塊塊碎石四濺,彈地滿苑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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